深夜,大理寺地下密室。
昏暗的烛光照在那个巨大的铜锅上,反射出诡异的光芒。锅口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下面的柴火已经准备就绪。
请君入瓮?来俊臣饶有兴趣地绕着铜锅转了一圈,这名字倒是雅致,不知如何使用?
周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来大人,您看这锅的设计。他指着锅沿,这里有特制的锁扣,人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
然后呢?
然后...周兴点燃了锅下的柴火,慢慢加热。不会烫死人,但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火光映照在周兴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如同恶鬼。
妙啊!来俊臣拍手称赞,不过,为何叫请君入瓮
周兴神秘一笑:来大人可知请君入瓮的典故?
愿闻其详。
昔日有人设计陷害他人,最后自己落入圈套。周兴冷笑道,我取此名,是要让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最后都进这瓮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大人,抓到一个要犯!狱卒押着一个人进来。
此人约莫四十岁,一身书生打扮,正是翰林学士陈子昂。
陈学士?来俊臣眯起眼睛,你不是已经告老还乡了吗?
陈子昂昂首挺胸:老夫听闻长安血流成河,特来看看,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放肆!周兴怒道。
放肆的是你们!陈子昂毫不畏惧,你们残害忠良,草菅人命,天理不容!
天理?周兴冷笑,走到铜锅前,陈学士,您看这是什么?
陈子昂皱眉:一口锅?
不,这是送你上天的梯子。周兴狞笑,来人,请陈学士入瓮!
两个狱卒上前,要把陈子昂塞进锅里。
你们要做什么?陈子昂挣扎。
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周兴亲自动手,将陈子昂按进锅中,锁上锁扣。
陈子昂的头露在外面,身体被困在锅中动弹不得。
点火。周兴下令。
火苗舔舐着锅底,温度慢慢升高。
起初,陈子昂还能忍受,但很快,汗水就如雨下。
热...好热...
这才刚开始呢。周兴蹲在锅边,欣赏着陈子昂痛苦的表情,陈学士,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认什么罪?陈子昂咬牙坚持,我光明磊落,何罪之有?
嘴硬是吧?周兴站起身,加大火力!
火势更旺,锅内的温度急剧上升。陈子昂的皮肤开始发红,呼吸变得困难。
说!你是不是通敌叛国?
没有!
说!你的同党是谁?
没有同党!
好,很好。周兴拿起一瓢冷水,浇在陈子昂头上。
冷水遇到滚烫的身体,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陈子昂惨叫出声。
啊——
这叫忽冷忽热,比单纯的热更难受吧?周兴得意地说。
来俊臣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周兄这法子确实巧妙。不过,我觉得还能改进。
哦?来兄有何高见?
来俊臣走到锅边,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这是我特制的药,洒在火上,会产生刺鼻的烟。
他将药粉撒进火中,顿时浓烟滚滚,呛得陈子昂剧烈咳嗽。
咳咳...你们...咳咳...
陈学士,滋味如何?来俊臣阴笑。
陈子昂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喘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一个小吏慌慌张张跑进来,圣上召见!
周兴皱眉:现在?
圣上说十万火急,让两位大人立刻进宫!
来俊臣和周兴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不妙。
先把他放出来。周兴吩咐,等我们回来再继续。
陈子昂被拖出铜锅,整个人已经虚脱,但眼神依然坚定。
你们...不得好死...他虚弱地说。
周兴一脚踢在他身上:老东西,等着吧,这才哪到哪!
两人匆匆赶往皇宫。
坤宁宫内,武则天脸色阴沉,手中拿着一份密报。
你们两个,干得好事!她突然暴怒,将密报摔在两人脸上。
来俊臣战战兢兢捡起来一看,脸色大变。
原来是徐敬业的檄文,上面历数了他们的罪行,说他们是天下第一酷吏人神共愤。更要命的是,檄文中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残暴,才激起了更多人投奔叛军。
圣上...周兴跪下。
够了!武则天打断他,朕让你们清除叛党,不是让你们激起民变!现在好了,本来只有三万叛军,现在已经增至十万!都是被你们逼反的!
圣上,臣...
闭嘴!武则天怒道,你们可知道,就在今天,洛阳又有三个县投降了叛军!理由是什么?不愿被你们这些酷吏残害!
来俊臣和周兴冷汗直流。
不过...武则天语气突然缓和,朕不会撤你们的职。
两人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她。
武则天冷笑:你们是朕的刀,刀钝了要磨,但不能扔。只是,你们给朕记住,要杀就杀得巧妙些,别激起公愤!
臣明白!两人连忙磕头。
还有,武则天站起身,朕要建立一个新制度,让告密合法化。这样,你们抓人就名正言顺了。
圣上英明!
去吧,好好想想怎么改进你们的手段。记住,朕要的是震慑,不是激怒!
两人退出宫殿,心有余悸。
看来要改变策略了。周兴说。
是啊。来俊臣点头,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了。
那怎么办?
来俊臣眼中闪过狡猾:很简单,让他们自相残杀。
此话怎讲?
鼓励告密,重赏举报。来俊臣阴笑,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夫妻互告...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把自己人送上断头台。
周兴眼睛一亮:妙啊!这样我们就是在依法办事
正是。而且...来俊臣凑近他,我有个更妙的主意。
说来听听。
设置一个专门的告密箱,就叫。任何人都可以投诉告密,我们保证告密者的安全和奖赏。
铜匦?周兴若有所思,这个名字...有意思。
与此同时,大理寺地牢里,陈子昂躺在稻草上,浑身是伤。
一个狱卒悄悄走过来,塞给他一个馒头和一瓶伤药。
陈学士,快吃点东西。
陈子昂诧异地看着他:你...
狱卒小声说,我读过您的诗,您是好人。这世道...唉。
谢谢。陈子昂接过馒头,小兄弟,外面情况如何?
狱卒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很糟。每天都有人被抓,被杀。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叛军势力越来越大,说不定...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陈子昂若有所思:看来,暴政激起的反抗,比叛军本身更可怕啊。
陈学士慎言。狱卒提醒,周兴和来俊臣随时会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两个恶魔回来了。
陈子昂,周兴阴笑着走到牢门前,给你个机会。写一份认罪书,供出你的同党,饶你不死。
陈子昂闭上眼睛:要杀便杀,老夫绝不会诬陷他人。
好,有骨气。周兴转向来俊臣,看来要用新方法了。
什么新方法?
周兴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陈学士,好好休息,明天有等着你。
两人离去,留下陈子昂独自面对黑暗。
他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更残酷的折磨。但他不后悔,因为总要有人站出来,对这个疯狂的世道说不。
即使代价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