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对残月谷地形的初步熟悉和玄枢高超的阵法造诣,暗刃小队在浓雾中艰难地穿梭,终于找到了一处位于两块巨大岩石夹缝中的隐蔽所在。石缝内部空间不大,但足以容纳几人藏身,入口处被玄枢迅速布下了一个小型的隐匿和隔音阵法。
一进入相对安全的环境,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疲惫和伤痛。
铁岩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石锋平放在地上,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眼圈泛红,手足无措。苏瑶立刻上前,她神色专注,没有半分犹豫,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机与清香的丹药——正是瑶光长老赐下的保命灵丹之一。
她轻轻捏开石锋的嘴,将丹药送入其口中,并以灵力助其化开。随即,她双手虚按在石锋胸口,精纯柔和的冰蓝色灵力缓缓渡入其体内。这股灵力并非攻击时的凛冽,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与修复效果,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石锋那因墨渊掌力而变得混乱不堪、濒临破碎的经脉,并不断驱散、净化着侵入其体内的阴寒邪气。
她的手法娴熟而精准,对灵力的掌控妙到毫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在一旁辅助稳定石锋心脉的玄枢看得暗自心惊,忍不住低声赞道:“苏师妹对灵力的掌控,尤其是这种治疗性质的冰灵之力运用,当真精妙绝伦,远超同辈。”
苏瑶头也未抬,只是谦逊地轻声回应:“玄枢师兄过奖了,只是家传的一些疗伤法门,略懂皮毛罢了。” 她心中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前世不知为身边这个冤家处理过多少次比这更重的伤势,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凌云则持剑立于石缝入口处,背影挺拔如松。他并未坐下调息,而是将神识最大限度地外放,如同最忠诚的哨兵,警惕地感知着迷雾中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他那内敛的寂灭剑意,此刻如同沉睡的火山,虽未爆发,却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稳固气息。
夜色渐深,残月谷中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郁,那轮透过雾气看到的月亮,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昏黄光晕。
众人轮流守夜疗伤。第一班,便由伤势最轻的凌云和苏瑶负责。
两人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下,肩并着肩,望着缝隙外那诡异而朦胧的月色,难得的有了片刻的宁静。谷中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风声还是兽吼的呜咽。
苏瑶轻轻转过头,看着凌云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冷峻的侧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疼:“白日里……谢谢你。那道剑意,虽只是一缕,但……没伤及你根本吧?” 她知道,寂灭剑意霸道无比,即便凌云境界高深,在如今修为受限的情况下强行催动,也绝非毫无代价。
凌云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无妨。”
他似乎很不习惯这种直白的关心,立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目光依旧望着外面,低声道:“那祭坛顶端的凹槽,形状奇特,你可有头绪?”
苏瑶了解他的性子,心中微叹,也不再追问,顺着他的话题思索起来。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
“不似寻常法器或令牌的镶嵌口,” 她沉吟道,指尖在空中轻轻比划着那凹槽的大致轮廓,“边缘参差,毫无规则,倒像是……为了容纳某种天然形成的、不规则的能量结晶而特意设计的构造。我前世……不,我曾在一部极为古老的孤本游记中见过类似描述,似乎与操控‘虚空之力’的某种禁忌器物有关。”
凌云微微颔首,接口道,声音低沉:“嗯。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某种……生前掌控了空间神通的大能者,陨落后留下的遗骸的一部分,例如……一块蕴含其本源规则的头骨或指骨。九幽门如此煞费苦心地寻找此类物品,其目的,必然是为了在月圆之夜,借助祭坛和这‘钥匙’,强行撕裂、冲击甚至短暂掌控伏魔崖的某处关键空间节点。”
两人靠得很近,低声交换着看法和猜测,语气平静,却蕴含着对危机本质的深刻洞察。月光透过石缝,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前世,他们尚未被误会与偏执所困,常常如此并肩研讨功法、推演局势的时光。一种难言的默契与信任,在这危机四伏的夜色中,无声地流淌,温暖着彼此紧绷的心神。
轮到铁岩守夜时,这个疲惫不堪的壮汉靠着石壁,没过多久,便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
正在闭目调息的千面无奈地睁开眼,轻轻踢了他一脚,低声道:“铁疙瘩!让你守夜,没让你开个人鼾声演唱会!想把追兵都招来吗?”
铁岩猛地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醒来,瓮声瓮气地茫然四顾:“啊?敌袭了?在哪呢?” 他这憨直的反应,让角落里正在帮玄枢整理破损阵旗的柳芸儿(如果同行)或玄枢本人,都忍不住低笑出声,冲淡了凝重的气氛。
经过短暂的休整,小队众人的伤势暂时稳定下来,石锋也在苏瑶的精心救治下脱离了生命危险。然而,对那神秘“钥匙”的猜测和墨渊的威胁,依旧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