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破译？把信号源头给我找出来！”
昆仑指挥中心，张振国对着通讯器怒吼道。刚刚从月球“创世纪”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段突如其来的未知信号立刻让他紧绷的神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在这个刚刚被捅破了“天”的太阳系里，任何一个未知的访客，都可能是带来毁灭的死神。
“将军，我们试过了所有方法！这段信号像是从无数个不同的空间坐标点同时发出的，它在跳跃！我们的‘天眼’阵列只能捕捉到它一瞬间的残影，根本无法锁定！”通讯频道里，负责信号分析的专家声音里充满了挫败感。
秦岳一把抢过通讯器，语速飞快地问道：“信号的载体是什么？中微子？引力波？还是更底层的规则扰动？”
“……都不是，秦博士。”专家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它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哀嚎。一种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的哀嚎，仿佛空间本身在哭泣。”
这个充满玄学的描述让指挥中心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把原始数据传给‘星辰咏叹调’号，问问我们的新邻居，他们认不认识这个‘爱哭鬼’。”张振国当机立断。他现在已经深刻理解到，在面对这个光怪陆离的宇宙时，人类几百年建立起来的科学体系，有时候真的像个笑话。
命令被迅速执行。
月球轨道上，“星辰咏叹调”号的舰桥内，星语者舰长以赛亚那光芒构成的身体，静静地“聆听”着被转换成规则波动的信号。
片刻之后，一股混杂着惊讶、疑惑和一丝……怜悯的情绪，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传递给了通过青鸾与他建立精神链接的昆。
“这……这是‘卡拉什’的语言。”以赛亚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一个在数万年前，就被‘观察者’判定为‘过度进化’而抹除的种族。”
“卡拉什？那是什么？虫子吗？”秦岳迫不及待地追问，光听描述就让他联想到了某种熟悉的生物形态。
“可以这么理解，但又不完全是。”以赛亚似乎在回忆古老的资料，“他们是一个硅基生命演化而来的虫族文明，拥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母巢’意志。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其近乎无穷的适应性和吞噬进化的能力。他们曾经是这片星区最强大的文明之一，直到他们试图解析‘观察者’的‘世界之石’，触犯了禁忌，才被‘裁决者’舰队彻底净化。”
“一个已经被灭绝的文明？那这段求救信号是怎么回事？诈尸了？”张振国皱起了眉头。
“不，将军。”以赛亚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信号里说……他们正在被‘收割者’追杀。他们的‘世界舰’即将崩溃，母巢最后的后裔……危在旦夕。”
“收割者？”这个新名词让张振国心里咯噔一下。
“一群宇宙的鬣狗，星海的拾荒者。”以赛亚解释道，“他们专门跟在天灾之后，比如‘静默之灾’。他们搜刮那些被摧毁的文明遗迹，捕食那些在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弱小者。他们的技术乱七八糟，飞船都是用残骸拼接的，但他们数量庞大，而且……极其残忍。”
指挥中心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送走一个饕餮，吓跑一个银河守护者联盟，现在又来了一群“鬣狗”？这太阳系是捅了马蜂窝吗？
“他们在哪？”张振国沉声问道。
“信号的跳跃性太强，无法精确定位。但根据信号衰减的程度判断……他们离这里不远，可能就在柯伊伯带附近。”以赛亚给出了一个让人不安的答案，“他们很可能就是被‘饕餮’消亡时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
一场紧急会议立刻在昆仑指挥中心召开。
“我们不能管！”美方代表安德森上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们刚刚得罪了银河守护者联盟，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消化‘星语者’的技术，全力备战！去招惹一群臭名昭着的宇宙海盗，这太不明智了！”
“我同意安德森上告的看法。”俄方的代表也立刻附和，“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谁知道那个什么‘卡拉什’是不是和‘收割者’一伙的，故意引我们上钩？”
“可如果‘收割者’就在我们家门口，我们坐视不理，他们迟早会发现我们。一群以拾荒和劫掠为生的文明，你觉得他们发现一个刚刚经历过大战、看起来很‘美味’的恒星系，会怎么做？”秦岳冷笑着反驳。
“那我们可以先派无人探测器去侦察，没必要把主力舰队派出去！”
“来不及了！”
争论不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
众人愕然地看向主屏幕，只见一直闭目养神的青鸾，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刚刚完成了对“星辰咏叹调”号核心能量的吸收，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能看穿时空。
“什么来不及了？”张振国急忙问道。
“‘卡拉什’的求救信号，正在迅速减弱。”青鸾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个‘收割者’的舰队，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卡拉什’。他们对我……或者说，对我体内的‘秩序’本源，更感兴趣。”
在融合了“白洞”核心和“神之心”后，青鸾的感知已经达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她能顺着那微弱的信号，模模糊糊地“看”到遥远星空中正在发生的一幕，更能感觉到一群贪婪、残忍的目光，正跨越虚空，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必须去一趟。”青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不行！这太危险了！”张振国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将军，”青鸾看着屏幕里的老人，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躲是躲不掉的。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来，那就必须打到他们疼，打到他们怕。让他们知道，太阳系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窥探的后花园。”
她站起身，背后那对由规则构成的光翼缓缓展开。
“这是人类文明踏入星海的第一课，我们不能逃课。”
看着屏幕上那个身姿挺拔、意志坚决的女孩，张振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用命令去约束这把已经拥有自己意志的“天剑”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然。
“秦岳！安德森！所有人听令！”张振国猛地一拍桌子，吼声响彻整个指挥中心。
“集结‘广寒’卫戍部队第一、第二突击队！通知‘星辰咏叹调’号，请他们担任旗舰！命令所有在轨无人机，组成第一道防线！”
“我们的舰队，或许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但我们背后，是正在焕发生机的月球家园，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球！”
张振国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青鸾，一字一顿地说道：
“青鸾，去吧！让他们看看，我们人类的獠牙，到底有多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