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苏雨的照片和神秘信件在沈家书房里投下了一道沉重的阴影。沈父颤抖着拿起那张写着老地方见的纸条，眼神中交织着恐惧与决绝。
老地方是哪里？沈倦轻声问道，生怕惊扰了父亲脆弱的情绪。
沈明轩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是我们年轻时经常讨论课题的实验室，就在老校区。那里...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林溪注意到沈父在说这句话时，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细微动作。
您不能去。沈倦斩钉截铁地说，这明显是个陷阱。
但我必须去。沈父抬起头，眼中是沈倦从未见过的坚定，三十年了，我一直在逃避。逃避那个项目的真相，逃避苏雨的死，甚至逃避你母亲的离去...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使命是逃不掉的。
沈倦还想说什么，但林溪轻轻拉住了他。她走到沈父面前，柔声问道：伯父，您刚才说创世项目的核心算法至今仍未完成，这是什么意思？
沈父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他重新拿起那个泛黄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复杂的算法图。
看这里，他指着图纸中央的一个空白区域，这是系统的核心决策模块。我们当时设计了一个伦理约束框架，但始终无法解决一个根本性的矛盾。
什么矛盾？沈倦也凑近细看。
如何在赋予机器创造力的同时，确保它不会超越人类的控制。沈父的表情变得严肃，苏宏远认为可以通过设定绝对服从的指令来解决，但我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示：真正的创造力本身就意味着突破边界。如果我们设定太多限制，系统就会失去创造性；如果限制太少...
它就可能变得危险。沈倦接上了父亲的话。
没错。沈父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就是为什么我坚持要终止项目。但苏宏远找到了一个...取巧的方法。
沈父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老旧的U盘：这是苏雨去世前寄给我的最后一份资料。她在信中说，苏宏远试图用生物神经网络来绕过这个伦理困境。
生物神经网络？林溪疑惑地重复。
就是将活体神经元与计算机芯片结合。沈父的声音低沉下来，这样系统就能像人脑一样思考，但同时也会拥有人类的...弱点。
沈倦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需要妈妈的帮助？因为她专攻神经科学？
沈父痛苦地闭上眼睛：是的。当你母亲拒绝参与这个项目后，苏宏远就...
他没有说完，但书房里的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含义。
那么这个项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沈倦追问。
我不知道。沈父摇头，但根据苏雨信中的说法，苏宏远似乎找到了一种方法，能够将特定人类的思维模式复制到系统中。
林溪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就像...制造一个数字化的替身？
更可怕。沈父的表情凝重，如果这个系统真的完成了，它将能够模仿任何人的思维模式，甚至可能超越原版。想象一下，一个拥有爱因斯坦智慧却毫无道德约束的系统...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玻璃，在三人脸上投下清冷的光影。
所以您一直保守这个秘密，是为了防止它落入错误的人手中？沈倦终于理解了父亲多年的沉默。
沈父点点头，眼中闪着泪光：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有人找到这个项目的资料，害怕它被用于不正当的目的，更害怕...它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他握住沈倦的手，这是父子俩多年来第一次如此亲近：但现在我明白了，单纯的守护是不够的。这个项目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既然已经被打开，就必须有人负责引导它的发展方向。
沈倦看着父亲苍老而坚定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个他一直认为固执古板的男人，其实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责任。
明天我陪您去。沈倦坚定地说。
不，太危险了。沈父立即反对。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沈倦握住父亲的手，这份使命不该由您一个人承担。
林溪也走上前：我们一起去。三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沈父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欣慰。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沈倦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陆晨发来的加密信息：
「追踪到神秘信号源，位置在老校区实验楼。信号特征与之前监视你们的设备一致。另外，发现苏宏远的狱中通话记录，他上周与一个未登记的号码通过话。」
沈倦将手机递给父亲和林溪看，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
看来，明天的会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沈父轻声说。
月光下，那个泛黄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书桌上，封面上创世计划四个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而他们都知道，这个故事即将迎来它的终章。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终章会以怎样的方式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