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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污浊、黑暗。排水系统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和死寂。周仓扶着赵云,在齐膝深的污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赵云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冰冷,全靠周仓渡入的一丝【混沌罡气】吊住心脉。周仓自己也伤势不轻,内腑震荡,罡气消耗巨大,全靠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

“必须尽快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子龙兄疗伤……”周仓心中焦急,灵识在黑暗中艰难地延伸,寻找着出口。曹仁的怒吼和士兵的喧哗声从头顶地面不断传来,追兵显然正在大肆搜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是一个通往地面的出口,同样被铁栅栏封住。周仓小心地靠近,灵识探出,发现外面似乎是一条僻静的后巷,暂时没有士兵。

他运转罡气,悄无声息地震断锈蚀的铁锁,推开栅栏,先将赵云托出,自己再钻了出来。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两人都贪婪地喘息着。此刻已是深夜,月黑风高,正是潜行的好时机。

“子龙兄,撑住!”周仓撕下衣襟,蘸水简单清理了赵云身上的伤口,又给他喂下一颗保命丹药。赵云勉强睁开眼,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眼神示意周仓快走。

周仓岂能弃他而去?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似乎是宛城西南角的贫民区,房屋低矮破败,巷道错综复杂。他必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身疗伤。

就在这时,旁边一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苍老而警惕的声音低喝道:“谁?外面在抓人,快进来!”

周仓心中一凛,手握刀柄,警惕地看向门缝。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正紧张地向外张望。

“老丈,我们是过路的商人,遇到兵乱,我兄弟受了伤,求个地方暂避片刻。”周仓压低声音,半真半假地说道,同时灵识仔细扫过屋内,只有老者一人,气息微弱,并非武者。

那老者看了看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赵云,又看了看同样狼狈的周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门:“快进来!曹兵在挨家挨户搜呢!”

周仓道谢,连忙扶着赵云闪身进屋。屋内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床和几张矮凳,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药味。老者迅速关上门,插上门栓。

“多谢老丈救命之恩!”周仓将赵云轻轻放在床上,再次道谢。

“唉,这世道……造孽啊……”老者叹了口气,点亮一盏昏暗的油灯,凑近看了看赵云的伤势,摇头道,“伤得太重了……我这儿有点草药,但恐怕……”

“无妨,老丈有心了。”周仓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和内服丹药,这些都是从曹军将领身上搜刮来的上等货色。他熟练地给赵云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又助其化开药力。忙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这里并不安全,曹军很快会搜过来。

“老丈,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何来历?”周仓想起方才在郡守府出手相助的黑衣人,问道。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像寻常势力。

老者摇摇头:“老朽不知。只听说是突然杀出来的,武功很高,杀了曹兵不少人,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他们呢。”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老朽听说……那些人可能是……‘影’组织的对头……”

“影”组织的对头?周仓心中一动。难道除了“影”,还有另一股隐秘势力在活动?他们为何要帮自己?是敌是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搜!这边!一家一家搜!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曹军搜过来了!

周仓和老者脸色都是一变。

“快!床下有个地窖!”老者急忙掀开破床上的草席,露出一个隐蔽的木板。周仓不及多想,抱起赵云,钻入地窖。老者迅速盖好木板,铺上草席,刚坐回床边,门就被“砰”地一声踹开了!

几名凶神恶煞的曹兵冲了进来:“老东西!有没有看到两个受伤的逃犯?”

“军……军爷,没……没有啊……”老者战战兢兢地回答。

“搜!”曹兵头目一挥手,士兵们在屋内翻箱倒柜,很快注意到了那张破床。

“这床底下是什么?”一个士兵用刀指着草席。

老者心提到了嗓子眼。地窖下的周仓也握紧了刀,屏住呼吸,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音和喊杀声!

“在那边!黑衣人出现了!”

“追!”

屋内的曹兵闻言,立刻放弃搜查,呼喝着冲了出去。

老者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地窖下的周仓也松开了刀柄,冷汗浸湿了后背。好险!

待外面动静渐远,周仓才抱着赵云钻出地窖。

“多谢老丈再次相救!”周仓郑重行礼。若非这老者,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举手之劳……”老者摆摆手,心有余悸,“不过,这里不能久留了,曹兵还会再来的。你们得赶紧出城!”

出城?谈何容易!四门紧闭,守备森严,带着重伤的赵云,简直是自投罗网。

周仓眉头紧锁,苦思对策。硬闯是下策,必须智取。或许……可以借助那些神秘黑衣人的力量?他们似乎也在对抗曹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击声。周仓心中一凛,闪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月光下,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伏在对面屋檐上,正对着他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势。

是那些黑衣人的联络暗号!周仓在卧牛山时,曾与“影”组织交手,对他们的暗号有些了解,但此人的手势似乎略有不同,更加古老晦涩。

那黑影见周仓注意到他,又指了指城西方向,做了一个“跟随”的手势,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去?还是不去?是陷阱?还是真的援手?

周仓心中快速权衡。留在此地,迟早被搜出,死路一条。跟随黑衣人,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同样风险巨大。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赵云,周仓一咬牙!

赌了!

“老丈,大恩不言谢!他日必有厚报!我们这就离开,以免连累您!”周仓对老者深深一揖,塞给他一锭银子,然后背起赵云,用布带缚紧,悄然开门,融入夜色,向着城西方向潜行而去。

他全力运转【敛息术】和【煞影步】,在阴影中穿梭,灵识全开,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果然,越往城西,曹兵的密度越小,似乎搜捕的重点在城东和城南。

来到城西一处荒废的宅院外,周仓停下了脚步。灵识感知中,宅院内至少有十几道气息,个个精悍,其中一道更是晦涩深沉,竟是炼神后期的高手!应该就是那些黑衣人的据点。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卧牛山周仓,依约前来!”

宅院破败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名黑衣人出现在门口,对周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仓迈步而入,大门在身后悄然关闭。

院内杂草丛生,残垣断壁,但暗中却隐藏着森严的警戒。黑衣人将他引到一间相对完好的厢房内。房中已有数人,为首一人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身形挺拔,虽未回头,却散发出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正是那名炼神后期的高手。旁边站着几名黑衣人,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周仓。

周仓将赵云轻轻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拱手道:“多谢诸位英雄今日出手相助!周仓感激不尽!不知诸位高姓大名,为何助我?”

那为首之人缓缓转过身。他约莫四十许岁,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如星空,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目光扫过周仓,尤其在感受到周仓那凝练的【混沌罡气】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最后落在昏迷的赵云身上,微微颔首:“常山赵子龙,果然名不虚传,伤重至此,英魂不散。”

他看向周仓,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以叫我‘墨羽’。助你,非为你,亦非为赵云,而是为‘势’。”

“势?”周仓眉头微皱。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看似势大,然刚愎雄猜,非真命之主。‘影’组织助纣为虐,逆天而行,吾等‘隐流’,自当阻之。”墨羽淡然道,话语中透露出庞大的信息量。

隐流!与“影”组织对立的隐秘势力!周仓心中震撼,没想到这乱世之下,竟还隐藏着如此多的暗流。

“今日郡守府之事,不过是恰逢其会。曹仁欲擒子龙,引刘备来救,布下陷阱,一网打尽。我‘隐流’不过顺手搅局,坏其好事罢了。”墨羽继续说道,“至于你,周仓,身负异禀,煞气缠身,却非大奸大恶之徒,于这荆北之地,或可成为一枚搅动棋局的棋子。”

周仓心中明了。这“隐流”势力庞大,目的不明,出手相助,更多是出于对抗曹操和“影”组织的战略考虑,自己和赵云,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但眼下,这却是唯一的生机。

“墨羽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子龙兄伤势沉重,需立刻救治。宛城已非久留之地,不知先生可有办法送我等出城?”周仓直接问道。

墨羽看了一眼赵云,道:“子龙将军之伤,寻常药石难医,需以真气续命,静养时日。我可暂稳其伤势,但出城之事,需从长计议。如今四门紧闭,曹仁震怒,盘查极严。”

他沉吟片刻,道:“三日后,有一支运尸车会在黎明时分从西侧偏门出城,那是唯一的机会。但这三日,需委屈二位藏身于此。曹仁搜不到人,戒备或会稍松。”

运尸车?虽不吉利,但确是混出城的好办法。周仓点头:“如此,有劳先生了!此恩,周仓铭记于心!”

墨羽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挥手让一名手下取来金疮药和清水,亲自为赵云运功疗伤。他手法精妙,真气醇厚温和,竟能暂时压制住赵云体内肆虐的异种真气和伤势。

周仓在一旁护法,心中稍安。有这“隐流”庇护,暂时安全了。但他心中警惕未减,这墨羽及其背后的“隐流”,神秘莫测,其真正目的绝不止于此。与虎谋皮,需万分小心。

接下来的三日,周仓和赵云藏身在这废宅之中,在“隐流”的掩护下,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全城大搜捕。墨羽每日为赵云疗伤一次,伤势虽未好转,但也不再恶化。周仓则抓紧时间运功疗伤,恢复罡气。与曹仁一战,虽惨败,却也让他对化罡后期的力量有了更深体会,【混沌罡气】更加凝练。

第三日黎明前,天色未亮,寒意刺骨。一辆散发着恶臭的运尸牛车,在几名黑衣人的“押送”下,缓缓驶向宛城西侧偏门。周仓和赵云被藏在层层尸袋之下,口鼻掩以特制药草,掩盖气息。

城门守卫捏着鼻子,草草检查了一下“官府文书”和车上的“尸体”,便厌恶地挥手放行。

牛车吱吱呀呀地驶出宛城,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直到远离宛城十余里,进入一片密林,牛车才停下。周仓和赵云从尸堆中钻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虽经历不堪,但终究是逃出生天!

墨羽的身影出现在林边,递过一个包袱:“里面有干粮、清水、地图和些许金疮药。自此向西,入荆山,可暂避曹军锋芒。你好自为之。”

“多谢先生!日后若有用得着周某之处,但凭差遣!”周仓郑重抱拳。无论对方目的如何,救命之恩是实。

墨羽深深看了周仓一眼,道:“乱世已至,好生把握你的‘势’。或许将来,你我还有再见之日。”说罢,身形一晃,连同那些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仓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这“隐流”,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收回目光,背起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些的赵云,辨明方向,迈开大步,向着西方莽莽的荆山山脉走去。

宛城之险,暂告一段落。但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带着重伤的赵云,他必须尽快返回卧牛山!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能从长计议。

而经此一役,“不死周仓”的名号,恐怕真要传遍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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