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确定是这儿？观澜山庄？”
妹夫陈明扶着方向盘，看着导航终点那略显气派却门庭冷落的欧式大门，以及门后蜿蜒上山、隐在林木间的车道，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他接到楚靖远电话，只说看个地方，却没想到是这种级别的别墅区。
楚靖远坐在副驾，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依山傍水，林木葱郁，空气清新得与市区判若两个世界。入口处保安亭里的保安正打着哈欠，偶尔有一两辆高档车进出，显得异常安静。
“就是这儿。”楚靖远点头，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环境不错，够安静。”
陈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这里房价得多贵”这句话咽了回去。自从上次家宴，楚靖远随手拿出十万给家里后，他感觉这个大舅哥身上多了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不再是之前那个颓丧的失败者，眼神里多了种让人信服的沉稳。
联系好的房产中介小刘早已等在门口，是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年轻人。看到他们开来的是辆普通家用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楚先生，陈先生，一路辛苦！咱们这就上去看看？观澜山庄主打的就是低密度生态豪宅，现在在售的都是现房，即买即住……”
跟着小刘的车上了山，一栋栋风格各异的别墅散落在山坡湖畔，间距极大，私密性极佳。但与之相对的，是许多别墅门窗紧闭，园内杂草略显荒芜，透着一股缺乏人气的冷清。
小刘介绍的是一栋位于半山腰，视野极佳的现代风格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带一个近两百平的大院子，建筑面积超过五百平。内部是豪装，但显然空置了不短时间，家具蒙着白布，缺少生活气息。
“楚先生，您看这视野，这格局！绝对是楼王的位置！当初开盘时……”小刘卖力地介绍着。
楚靖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看着。他用手划过光洁却冰冷的意大利大理石台面，推开沉重的实木门感受其隔音效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山下城市轮廓与那片如镜的湖泊。
他的心跳在加速。就是这里！这里远离喧嚣，空间足够，无论是未来安置家人，还是进行一些隐秘的布置，都堪称完美。他几乎能想象到，将这里打造成铜墙铁壁般的基地后，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定感。
“不错。”楚靖远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什么价？”
小刘精神一振，报出一个数字：“业主诚心出售，一口价，一千两百万。”
这个数字让旁边的陈明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向楚靖远。
楚靖远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小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观澜山庄，环境是好，但位置偏，配套还没完全起来，人气你也看到了。这房子挂出来多久了？有半年了吧？真正来看的有几组？”
小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楚靖远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而且，我听说开发商资金链有点紧张，后续的物业和配套能不能跟上还两说。这房子好是好，但眼下，是个吞金的坑啊。业主急着套现吧？”
他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要害上。这些都是他来之前，通过不同渠道侧面了解到的信息，结合眼前看到的冷清景象，推断出的实情。
小刘的额头开始冒汗，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这个开着普通车来的年轻人。“楚先生，您这话……价格其实还可以再谈谈……”
“不是价格的问题。”楚靖远打断他，转过身，目光直视小刘，“我确实看中这房子了。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零首付。”楚靖远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什……什么？”小刘以为自己听错了。陈明也瞪大了眼睛。
“零首付。”楚靖远重复道，“我可以接受比市场利率上浮一些的贷款，但必须零首付。剩余房款，办理银行按揭，或者与业主协商，分期支付，期限可以谈，三年，甚至五年。”
他顿了顿，看着彻底懵掉的小刘，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你告诉业主，现在能一次性拿出上千万现金接盘他这‘豪宅’的人不多。而我，是真心想买，也愿意承担未来的风险。同意这个条件，我们马上可以签协议，办理过户。不同意……”
他耸了耸肩，作势欲走。
“别别别！楚先生，您等等！”小刘急忙拦住他，脸涨得通红，“我……我这就给业主打电话！您稍等，稍等！”
小刘拿着手机，几乎是跑到院子角落，压低声音，激动地沟通起来。
陈明凑到楚靖远身边，低声道：“靖远，这……零首付？这能行吗？这压力太大了！”
楚靖远看着窗外如画的景色，目光深邃：“压力大，机会也大。钱，放在手里是死的，要用出去，才能撬动更大的资源。这山庄，值这个风险。”
他心中默算，一旦拿下这里，他手头的一百多万资金就能完全解放出来，作为下一轮操作的子弹，继续在金融市场和未来的机遇中滚动雪球。而这座山庄，将成为他最稳固的后方。
十几分钟后，小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和紧张。
“楚……楚先生！业主……业主原则上同意了！但他要求分期付款期限压缩到两年，并且利率要上浮20%，需要您提供详细的资产和流水证明，确保还款能力！”
成了！
楚靖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脸上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可以。细节，我们可以慢慢谈。”
他伸出手，与小刘用力一握。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是那栋即将易主的豪华别墅；面前，是一条用智慧和胆魄铺就的、通往未知巅峰的道路。
零首付的豪赌，他赢了第一局。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