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渊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的黑暗里飘荡，右臂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像是整条胳膊都被浸在岩浆里，又像是被无数根毒针反复穿刺。这痛苦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被一阵颠簸感和嘈杂的人声吵醒。
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快速行驶的灵舟甲板上，身上盖着柔软的毯子。胖子那张圆脸凑在眼前，眼睛通红，看到他醒来，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
“老大！你醒了！太好了！你吓死我了！”胖子带着哭腔喊道。
牧渊想动一下，却感觉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无处不痛，尤其是右臂，更是沉重麻木，几乎失去了知觉。他低头看去，整条右臂从肩膀到指尖，都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暗色泽，皮肤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适的邪恶气息。
祖神血晶的诅咒……
他心头一沉，尝试调动龙元，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传来阵阵刺痛。灵魂也传来极度的虚弱感。强行承载龙神意志，又封印祖神血晶，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老大你昏迷一天了！”胖子连忙扶着他坐起来，递过一碗温水，“这里是皇朝派来接应的‘破浪号’灵舟！我们正在返回大陆的路上！”
原来，在牧渊独自前往归墟后不久，人皇和凌绝霄等人终究不放心，派出了由数位化神修士带领的精英小队，乘坐速度最快的皇朝灵舟前来接应。他们抵达时，正好看到牧渊从空中坠落，而天空的裂缝已经弥合，噬星族也退去，便立刻将他救上了灵舟。
“牧小友，你感觉如何？”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牧渊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皇朝供奉袍服的老者走了过来，正是此次带队前来的化神后期修士，墨长老。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气息不弱的修士，此刻都面带敬佩和担忧地看着牧渊。
显然，他们已经从残留的战斗痕迹和牧渊右臂的异状，猜到了之前发生了何等惨烈和恐怖的事情。
“死不了。”牧渊摇了摇头，看向墨长老，“归墟那边……”
墨长老神色凝重地点头：“空间裂缝已经彻底消失，残留的噬星族气息也在消散。牧小友，是你……阻止了那恐怖存在的降临？”
尽管有所猜测，但亲口问出时，墨长老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那可是连他们这些化神后期，隔着老远都感到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啊！
牧渊沉默了一下，没有详细解释龙神意志复苏的事情，只是简单说道：“裂缝暂时被封住了，但代价不小。”他抬了抬那灰暗的右臂。
墨长老等人看着他那条诡异的手臂，感受着上面散发出的、让他们都心悸的邪恶诅咒气息，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后怕。
他们无法想象，牧渊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又是如何在那等存在手下活下来，并且还封印了对方的部分力量！
“牧小友……你为人族，立下了不世之功！”墨长老郑重地对着牧渊躬身一礼，他身后的其他修士也齐齐躬身，态度无比诚恳。
这一刻，再无人因牧渊的年轻而有丝毫轻视，只有发自内心的敬佩。
牧渊摆了摆手，他现在没心情在意这些虚礼。
“大陆其他两处禁地情况如何？北境和西荒？”他更关心整体的战局。
提到这个，墨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振奋之色：“好消息！根据最新传讯，凌绝霄宗主带领的队伍，成功在万妖山脉找到并加固了一处濒临破碎的龙神封印！西荒那边，天机阁的前辈们也稳住了一处空间节点！噬星族在那两处的阴谋，暂时被挫败了！”
牧渊闻言，心中稍安。看来，人族并非全无还手之力。
“不过……”墨长老话锋一转，脸色又凝重起来，“根据各方汇总的情报，噬星族此次行动受挫，尤其是归墟这边损失惨重，它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人皇陛下判断，它们很可能在酝酿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真正的决战，恐怕不远了。”
牧渊点了点头，对此早有预料。噬星族谋划万古，岂会因一时挫折而放弃？它们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他低头看着自己灰暗的右臂，感受着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之力，以及体内空空如也的龙元和虚弱的灵魂，一股强烈的紧迫感涌上心头。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且找到解决这祖神诅咒的方法！否则，等到最终决战来临，他不仅无法成为战力，反而可能成为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隐患！
“加快速度，回青云宗。”他沉声道。
灵舟速度再次提升，破开海浪，朝着大陆方向疾驰。
数日后，灵舟抵达青云宗。
当牧渊在胖子的搀扶下，走下灵舟时，看到山门之外，站满了人。
宗主凌绝霄、苏灵师姐，以及众多长老、弟子，甚至人皇轩辕弘也亲自在此等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担忧、期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敬。
关于归墟一战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开。独战三尊，力阻祖神降临！这等壮举，足以载入史册，成为传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绝霄快步上前，看着牧渊苍白疲惫的脸色和那条诡异的右臂，虎目含泪，重重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肩。
苏灵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另一侧，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心疼和后怕。
人皇轩辕弘也走上前，看着牧渊，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和深深的鞠躬：“牧小友，人族……欠你太多。”
牧渊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感受着他们真挚的情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所有的拼搏和牺牲，不就是为了守护这些人，守护这片土地吗？
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人皇和宗主身上。
“陛下，宗主，我需要闭关。在我出关之前，请务必稳住局势。”
他没有多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话里的决心。
希望之光已经点燃，但风暴尚未结束。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战的收获，去恢复力量，去解决右臂的诅咒，然后……以最强的姿态，去迎接那最终的、决定命运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