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从地上暗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守卫室浓重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隔绝。
但一股更深沉、更冰冷、更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同粘稠的沥青,瞬间灌满了这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
嗡——!!!
那源自蜂巢最底层的意志波动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活物般在金属管壁上震颤、共鸣、低吼!
整个通道都在呻吟,粗大的蒸汽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线缆外皮簌簌抖落着灰尘。
李二狗覆盖暗红鳞片的身躯绷紧如一张拉到极限的强弓,紫瞳深处雷光隐现,死死盯着脚下仿佛通向地狱深渊的黑暗。
那股无形的意志如同冰冷的触手,穿透皮肉,直接攥住了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狱主”那沉重、饥饿、充满原始掠夺欲望的心跳!
咚!
咚!
咚!
这不再是背景音,而是宣告,是催促,是深渊巨口张开前的咆哮!
“它…它完全醒了!”
提午朝牙齿打颤,平板电脑的微光映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它在渴望…它在呼唤…王宇是催化剂!快…我们必须更快!”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孙一空紧握着短刀,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扫过前方带路的李伟:
“路!带路!用你最快的速度!敢慢一步,我保证你比外面那些死得更惨!”
“走!走这边!”
李伟被这实质般的杀意激得浑身一哆嗦,脸上的疯狂和恨意被更深的恐惧覆盖。
他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通道左侧一个极其隐蔽、被巨大冷凝器机组遮挡的检修口。
他颤抖的手指在布满油污的控制面板上快速按动,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方形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更加幽深、弥漫着浓重防腐剂和排泄物恶臭的空间。
“饲料库!下面就是饲料库!设备层入口在饲料库最里面!”
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四人脸上。
那是一种混杂了绝望、腐烂和化学药剂刺鼻气味的死亡气息。
李二狗眉头紧锁,紫瞳扫过暗门后的景象——一条陡峭的金属楼梯向下延伸,没入一片昏黄、闪烁不定的应急灯光中,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和呻吟。
“走!”
李二狗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矮身钻入暗门,踏上楼梯。
孙一空紧随其后,短刀横在身前。
提午朝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捂住口鼻跟上。
李伟最后钻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楼梯下方,豁然开朗,却又如同置身于地狱的胃囊。
所谓的“饲料库”,是一个巨大得惊人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由粗壮的合金梁柱支撑。
昏黄的应急灯如同垂死的萤火虫,无力地照亮着眼前这幅人间惨剧。
空间被粗陋的铁丝网分割成无数个狭小的牢笼,如同蜂巢的格子,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穿透的黑暗深处。
每个格子里,都塞满了人!
干瘦如柴、眼神空洞、身上挂着破烂布片的老人;
蜷缩在角落、因恐惧而不住颤抖、脸上脏污看不出年纪的孩子;
曾经或许美丽、如今却只剩下麻木和绝望、眼神呆滞的年轻女人;
以及更多神情萎靡、肌肉萎缩、如同行尸走肉般坐在地上或躺着的男人…
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浓烈的汗臭、排泄物的骚臭、伤口腐烂的恶臭以及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让意志薄弱者瞬间崩溃的毒气。
压抑的哭泣声、痛苦的呻吟声、精神崩溃者的呓语声、以及看守粗暴的呵斥鞭打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形成一片低沉绝望的嗡鸣,如同无数冤魂在深渊底部哀嚎。
这里不是监狱,是养殖场。圈养的,是“狱主”苏醒所需的“饲料”——活生生的人!
“畜生…”
孙一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握着刀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眼中的寒冰几乎要喷出火来。
即使是在末世见惯了黑暗,眼前这规模化、系统化的非人景象,依旧超出了想象的底线。
提午朝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扶着冰冷的铁丝网才勉强撑住。
李伟则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敢看那些笼中人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秒,自己那点仅存的、被仇恨支撑的人性就会彻底崩碎。
“分头找!毛凯!秦小小!目标明确!”
李二狗的声音冰冷如铁,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暴戾。
他的紫瞳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穿透昏黄的灯光和牢笼的铁丝网,快速扫视着近处几个笼子里的面孔。
没有熟悉的医生和那个倔强女孩的身影。
“李伟,设备层入口在哪边?”
“那…那边!最深处!”
李伟颤抖着指向饲料库最幽暗的尽头,那里似乎有一片相对独立、被更高更厚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隐约能看到一些复杂管线的轮廓。
“要…要穿过整个饲料区…”
“走!”
李二狗没有任何废话,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沿着牢笼之间狭窄、肮脏的通道快速向前突进。
孙一空、提午朝立刻跟上,李伟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他们的出现,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沿途牢笼里,无数双麻木、绝望的眼睛抬了起来,聚焦在这几个明显不是看守的闯入者身上。
起初是死寂般的茫然,随即,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那些空洞的眼底点燃。
是希望?
还是更深的绝望?
没人知道。
“救…救救孩子…”
“给…给口水…”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哀求如同蚊蚋,从两侧的牢笼里飘出,汇聚成一股令人心碎的背景音。
李二狗充耳不闻,紫瞳锐利如刀,只锁定前方。
孙一空脸色铁青,短刀握得更紧。
提午朝眼中含泪,却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
李伟则把头埋得更低,脚步踉跄。
越往深处走,看守的身影开始零星出现。
大多是些穿着灰绿色制服、神情同样麻木的底层守卫,手持电棍或霰弹枪,在通道间懒散地巡逻。
李二狗三人速度极快,动作轻灵如同鬼魅,加上饲料库本身光线昏暗、环境嘈杂,竟让他们在初期如同无形的风,悄然避开了几波守卫。
“站住!你们是哪个队的?口令!”
一个叼着劣质烟卷、脸上带着刀疤的守卫队长模样的家伙,带着两个手下,从一条岔道转出,恰好挡在了四人前方十几米处。
刀疤脸眼神狐疑地打量着李二狗身上覆盖的、沾着墨绿粘液和血污的诡异鳞片,又扫过他身后明显不是“核心”制服的孙一空和提午朝,最后落在李伟那张惊恐失措的脸上。
“李伟?你他妈不在b3通道守着,跑饲料库来干什么?还带着生面孔?”
气氛瞬间绷紧!
孙一空的手无声地摸向飞刀。
提午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伟浑身一颤,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就在他张口结舌,眼看就要露馅的瞬间——
“口令?口令你妈!”
李二狗动了!
没有一丝征兆!
覆盖鳞片的双腿肌肉瞬间爆发出高频嗡鸣!
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昏暗的暗红血影!
“贪狼·掠影!”
速度太快!
刀疤脸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恶风已扑面而至!
他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
“文曲·解构!”
李二狗的紫瞳锁定了对方因惊愕而微张的嘴巴——最脆弱的入口!
覆盖着高频震荡贪狼锐气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如锥,如同烧红的铁钎,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了刀疤脸大张的口中!
狂暴的气劲顺着指尖疯狂灌入!
噗嗤!
咔嚓!
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和血肉撕裂声爆响!
刀疤脸的整个下颌骨连同喉咙后壁被这狂暴一指瞬间洞穿、搅碎!
后颈处猛地爆开一团混杂着碎骨和脑浆的血雾!
他双眼暴凸,连惨叫都发不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空的麻袋,软软向后栽倒。
“队长!”
旁边两个守卫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抬起霰弹枪。
但李二狗的身影在击杀刀疤脸的瞬间已借力侧旋!
覆盖着“铁壁”光泽的左手手肘如同攻城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左侧守卫的太阳穴上!
轰!
守卫的脑袋如同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瞬间变形、爆裂!
红的白的溅满了旁边的铁丝网!
同时,李二狗的右腿如鞭,一个迅捷到极致的低扫!
“巨门·裂地!”
咔嚓!
右侧守卫的膝盖骨如同朽木般应声粉碎!
守卫惨叫着向前扑倒。
李二狗看也不看,覆盖鳞片的右脚顺势抬起,如同战斧般狠狠跺下!
砰!
守卫的后颈被彻底踏碎,身体猛地一挺,再无声息。
兔起鹘落,呼吸之间,三人毙命!
血腥味瞬间压过了饲料库的恶臭!
“走!”
李二狗甩掉指尖粘稠的脑浆混合物,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虫子。
他看也没看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的李伟,身形毫不停顿,继续冲向深处。
孙一空和提午朝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跟上。
这雷霆般的杀戮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引爆了周围的看守!
“敌袭!b区饲料库敌袭!”
“是入侵者!杀了他们!”
尖锐的警报哨声(虽然被提午朝干扰了大范围通讯,但守卫间原始的哨子还在用)和惊恐的嘶吼此起彼伏。
远处通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声,更多的守卫被惊动了!
“妈的!被发现了!”
孙一空低骂一声,短刀瞬间出鞘,寒光乍现,将一个从侧面牢笼后扑出来的守卫喉咙割开。
“提午朝!找路!避开大股守卫!李伟!带路!用你最快的速度!再磨蹭老子先剁了你!”
他的吼声带着铁血般的杀气。
“是…是!”
李伟被孙一空一吼,如同被鞭子抽中,连滚带爬地冲到前面,“这边!这边有个维修通道!人少!”
四人不再隐藏,如同出闸的猛虎,在昏暗、肮脏、充满绝望的饲料库通道中狂奔!
李伟在前方亡命带路,孙一空和提午朝居中策应,李二狗则如同最冷酷的煞神,殿后阻击!
“拦住他们!”
前方拐角,五六个守卫端着霰弹枪和砍刀冲了出来,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光!
“武曲·铁壁!”
李二狗不闪不避,力魄之力灌注后背,暗红鳞片爆发出刺目金属光泽!
叮叮当当!
钢珠和子弹在他背后溅起密集火星!
同时,他双手连扬!
嗖!
嗖!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