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残月村第三日,队伍在一片死寂的石林中休整。陈三炮盘膝坐在一块平整的黑石上,手中摩挲着九荒弓,目光落在弓身古老的符文上。他尝试着将体内凝练的诡异之力缓缓注入,灰雾般的能量触碰到弓身的刹那,那些沉寂多年的符文竟次第亮起,散发出幽暗的光泽。
“嗡——”
九荒弓轻微震颤,仿佛从沉睡中苏醒。陈三炮搭箭拉弦,没有实体箭矢,却有一道漆黑的能量箭在弓弦上凝聚成型。松开手指的瞬间,箭矢离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远处的巨石,尾焰扭曲着周围的空间,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轰!”
巨石应声炸裂,碎石飞溅。陈三炮走上前,看着比往日更深的 crater(弹坑),若有所思:“威力增幅三成,诡异之力与荒器的共鸣,竟有这般效果。”他轻抚过弓身新浮现的细密裂纹,眉头微蹙,“可惜荒器材质古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长期侵蚀。”
血慕婉默默从储物戒中取上天荒盾,递到他面前。盾面光滑如镜,清晰映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这些日子,她看着陈三炮一次次以自身神躯为媒介,调和荒器与诡异之力的冲突,每次都要承受经脉灼痛之苦。
陈三炮接过盾牌,没有多言。接下来的一个月,队伍晓行夜宿,朝着帝炎宫所在的方向稳步前进。当地平线尽头终于出现帝炎宫标志性的赤色界碑时,陈三炮已能同时催动九荒弓、天荒盾与山河重剑三件荒器,维持半柱香的时间,周身能量流转自如,再无往日的滞涩。
帝炎宫深处的焚天殿内,焱妃指尖凝聚的第八颗星辰再次溃散,化作漫天火星。她将手中的琉璃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跪地的探子额角,划出一道血痕。
“半年!整整半年!”焱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赤红色的宫装在她周身浮动,仿佛燃烧的火焰,“你们动用了上千暗卫,连个人都找不到!难不成他长了翅膀飞了?”
探子瑟瑟发抖,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这些日子,他们几乎翻遍了此界的每一寸土地,却连陈三炮的影子都没摸到,仿佛对方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宫主!”一名侍卫踉跄着冲入殿内,脸色苍白,“那个陈三炮……他、他正在宫外求见!”
焱妃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浓烈的兴味取代。她指尖的火焰骤然凝聚成一朵燃烧的红莲,映得她瞳孔泛红:“倒是有胆量。带他进来。”
转身走向殿内的玉座时,她猩红的裙摆拖曳过地面,没注意到身后传令官袖口滑落的一枚龙纹密信——那是天龙皇室传来的消息,墨迹未干,上面“联手除陈”四字触目惊心。
帝炎宫的赤色宫门外,朱漆大门高耸入云,门环上的火焰纹章在灰雾中泛着红光。陈三炮刚走到石阶下,一道身影突然从侧方闪出,挡住了他的去路。
“陈兄留步。”龙吟寒面色复杂,他身后的巡逻队正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趁人不备,龙吟寒指尖在掌心快速划过“陷阱”二字,眼神中带着一丝焦急。
陈三炮心中了然,正要开口,一道苍老的喝声突然从宫门内传来:“放肆!”
一名身着红袍的老者破空而至,落地时激起漫天烟尘。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周身散发出的地武境威压让石阶都崩裂开来:“老夫火元忠,帝炎宫护法。来者何人?敢擅闯帝炎宫禁地!”
陈三炮轻笑一声,右手按上背后的山河重剑剑柄。剑鞘触地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宫门前地面上镶嵌的赤焰阵纹竟如同被浇了冷水般,瞬间熄灭,暗红色的光芒褪去,露出灰黑的石质原貌。
火元忠瞳孔微缩,他能感觉到,对方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便破了帝炎宫布下的守护阵法,这份对能量的掌控力,远超他的想象。沉默片刻,他终是侧身让出通道,语气冰冷:“宫主在殿内等你。”
陈三炮颔首,目不斜视地走上石阶。血慕婉与郭磊等人被拦在宫外,只能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那扇门后,是龙潭虎穴,还是破局的关键,无人知晓。
焚天殿深处,焱妃斜倚在玉座上,赤红的宫袍如流淌的岩浆,从座上倾泻而下。她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火焰光晕,七枚火焰铃铛在腰间悬系,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却带着灼热感的声响。
陈三炮的目光掠过那些铃铛,忽然想起血慕婉梳妆时,发间总缺了一枚配套的火焰簪子——若将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宫主,换上寻常婢女的服饰,不知会是何种模样?
“看够了?”焱妃的声线带着熔岩翻涌般的低沉韵律,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她缓缓坐直身体,七颗燃烧的星辰虚影在脑后浮现,殿内的温度骤然升高,坚硬的黑曜石殿柱竟开始熔化成赤红的铁汁,顺着柱身缓缓流淌。
陈三炮收回思绪,指尖跃起一缕灰雾,随意地在空中勾勒出石碑的轮廓:“我来,是想与宫主做笔交易。联手集齐六块源初石碑,破开此界封印。事成之后,我要帝炎宫所持的那块石碑,顺便……讨个会梳头的丫鬟。”
最后一句话出口,满殿的侍卫皆勃然色变,手按刀柄,只待焱妃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将这狂徒碎尸万段。
出乎所有人意料,焱妃却轻笑出声,笑声如火焰跳跃,带着几分玩味:“口气倒是不小。只是不知,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活着走出这座焚天殿?”
她指尖轻抬,一颗燃烧的星辰脱离虚影,悬浮在陈三炮面前,炽热的气浪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陈三炮神色不变,反手抽出山河重剑,剑身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寒芒:“凭这个。”
剑与火的交锋,似乎一触即发。殿外的风穿过宫门,卷起地上的灰烬,如同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