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琪刚把协会推荐信的扫描件发给刘敏，手机就震了一下。不是预想中的回复，而是商盟里做冷链的老周发来的消息：“机床集团采购部那边好像收到了些‘对比材料’，说是你们联盟的供货价比市场价高不少，刘总监刚才跟我打电话时语气挺严肃的。”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吴梦琪心里 “咯噔” 一下。前几天水军谣言刚被压下去，联盟线上评分好不容易从 3.2 回升到 4.6，怎么又冒出新问题？她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解放碑步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飞速过着最近的事 —— 李伟被抓包后蔫了好几天，张莉倒是没怎么安分，昨天还在茶水间故意跟同事念叨 “有些人心气高，定价也跟着飘”，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这话恐怕是早有预谋。
“吴经理，你要的柠檬膏原料检测报告我放桌上了。” 实习生小陈敲了敲门，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单据，“潼南那边刚发过来的，最新一批柠檬的酸度检测和农残报告都在里面，还有周叔那边的面粉采购合同，他特意让我跟你说，这次用的还是特一级粉，跟之前给老字号酒楼供货的一样。”
吴梦琪回头接过单据，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温度，突然定了神。张莉要搞事，肯定是抓着 “价格” 做文章。联盟里的商户都是老手艺，用的原料从来不含糊 —— 周叔的酸辣粉必须用陈面发酵，捶粉时要按 180 下的规矩来；陈婆婆的红糖凉糕得用古法红糖，熬糖时要守在灶边看四个小时火候；赵婶的汤圆粉子是自己石磨磨的，比机器磨的多两道筛粉工序。这些成本本来就比普通原料高，要是张莉故意拿劣质原料的价格来比，很容易让不了解内情的人觉得联盟在抬价。
她立刻拿起手机给刘敏发消息：“刘总监，听说您收到了关于联盟供货价的对比材料，方便的话我想跟您约个时间，当面跟您解释一下价格差异的原因，顺便带些原料样品和检测报告过来。”
没等多久，刘敏的回复就来了：“明天上午十点吧，直接来我办公室。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机床集团采购有预算限制，要是价格确实虚高，就算杨老推荐，我们也得重新考虑。”
“麻烦您了，明天我准时到。” 吴梦琪放下手机，转身走到文件柜前，把最近三个月的原料采购合同、检测报告都翻了出来。小陈看着她堆在桌上的资料，忍不住问：“吴经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啊？前几天刚澄清谣言，现在又说价格高……”
“没事，清者自清。” 吴梦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却已经有了盘算。她拿起电话拨给周叔，刚接通就听见那边传来 “砰砰” 的捶粉声，周叔的大嗓门透过听筒传过来：“小吴啊，是不是订单有消息了？我今天刚捶了五十斤粉，保证新鲜！”
“周叔，订单的事还在对接，不过有个情况想跟您确认一下。” 吴梦琪把张莉可能伪造价格对比表的事简单说了说，“您这边的面粉采购价，跟市面上普通面粉差多少？还有您捶粉的人工成本，能不能给我个大概的数？”
周叔愣了一下，随即就骂开了：“这谁啊这么缺德！我用的特一级粉，比普通面粉贵三成，那是因为这粉做出来的酸辣粉才有嚼劲，普通粉煮两下就烂了！还有捶粉，我跟我儿子两个人，一天顶多捶八十斤，人工成本能低吗？我这就给你找采购单，等会儿拍给你！”
挂了周叔的电话，吴梦琪又陆续打给陈婆婆、赵婶和柠檬基地的王老板。每个人听说有人拿劣质原料比价，都气得不行 —— 陈婆婆说她的红糖是从黔江老糖坊进的，比超市里的袋装红糖贵两倍；赵婶的汤圆粉子光石磨就磨坏了两台，电费都比别人多花不少；王老板更是直接把检测报告拍了过来，上面清晰写着 “柠檬酸度≥6.5%，符合绿色食品标准”，而市面上便宜的柠檬，酸度大多只有 4% 左右。
收集完资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办公室里只剩下吴梦琪一个人，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联盟与竞品的原料对比项。她把柠檬的酸度、面粉的等级、红糖的纯度、汤圆粉的研磨工艺，还有人工成本、物流成本都一一列出来，再附上对应的检测报告和采购合同编号。每一项差异背后，都藏着老手艺人们对品质的坚持 —— 比如周叔的面粉，不仅要特一级，还要提前发酵三天，这样做出来的酸辣粉才够筋道；陈婆婆的红糖凉糕，熬糖时要不停搅拌，直到糖浆能拉出丝来，差一秒火候都不行。
正整理着，手机突然响了，是杨崇德打来的。“小吴，听说机床集团那边收到了价格对比表？” 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我刚跟协会会长吃饭，他说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故意混淆优质原料和劣质原料的区别。”
“杨老，我已经在整理资料了，明天就去跟刘总监解释。” 吴梦琪把自己的计划跟杨老说了说，“我准备带些原料样品过去，让他们直观感受一下差异，再把检测报告和成本明细给他们看，应该能说清楚。”
“好，这个思路对。” 杨老在电话那头点点头，“重庆人做买卖，讲究的是一分钱一分货。你跟他们说，那些用劣质原料压价的，看似便宜，其实是砸重庆老字号的招牌。要是他们还不放心，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当场给他们讲讲老手艺的门道。”
挂了电话，吴梦琪心里暖烘烘的。她看着桌上的资料，突然想起白天在磁器口看到的场景 —— 周叔在摊位前捶粉，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是笑着跟游客说 “您放心，我这粉没掺一点假”；陈婆婆的凉糕摊前总是排着长队，她每次都要跟顾客说 “这红糖是老法子熬的，甜而不腻”。这些老手艺人们坚守的，不只是一门手艺，更是一份诚信。张莉想用伪造的价格表来蒙混过关，却忘了最根本的一点：真正的好东西，从来都不是用低价就能衡量的。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吴梦琪提前来到机床集团楼下。她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各种原料样品 —— 周叔的特一级面粉、陈婆婆的古法红糖、赵婶的石磨汤圆粉，还有潼南的新鲜柠檬。走进写字楼时，她特意看了一眼电梯里的镜子，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
刘敏的办公室很简洁，墙上挂着几幅重庆的老照片，其中一幅是机床厂早年的生产场景。看到吴梦琪进来，刘敏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材料带来了吗？”
“带来了，刘总监。” 吴梦琪把帆布包放在桌上，先拿出一叠检测报告，“这是联盟所有商户的原料检测报告，每一份都有权威机构的盖章，您可以先看看。”
刘敏拿起报告翻了翻，眉头微微皱起：“这些我知道，但我们收到的对比表显示，你们的供货价比市面上高 20% 左右，这怎么解释？”
“刘总监，这就是我今天想跟您重点说的。” 吴梦琪打开带来的原料样品，“您看，这是我们联盟用的面粉，是特一级粉，而且要经过三天发酵；这是市面上普通的面粉，等级是三级，没有发酵工序。两种面粉做出来的酸辣粉，口感差很多，成本也差不少。”
她又拿起两块红糖，一块是陈婆婆用的古法红糖，颜色深褐，质地紧实；另一块是普通袋装红糖，颜色偏浅，一捏就碎。“您可以闻一下，古法红糖有股焦香，是用甘蔗慢火熬出来的，要熬六个小时以上；普通红糖是工业化生产的，熬制时间短，还可能添加了白砂糖。两种红糖的成本，差了两倍多。”
刘敏拿起红糖闻了闻，果然闻到了不一样的香味。吴梦琪又拿出柠檬，一边展示检测报告一边说：“我们用的柠檬酸度≥6.5%，是潼南的优质品种，从采摘到运输都有冷链保障；而市面上便宜的柠檬，酸度大多在 4% 以下，有的还不新鲜。柠檬膏的口感，全靠柠檬的酸度撑着，酸度不够，柠檬膏就会发甜腻，不好吃。”
她把整理好的成本明细递给刘敏：“您看，这是我们的成本核算表。原料成本比普通原料高 30% 左右，再加上人工成本 —— 比如周叔的酸辣粉，全靠手工捶打，一天顶多做八十斤，人工成本比机器生产高不少。这些成本加起来，供货价自然比用劣质原料的竞品高，但品质是有保障的。”
刘敏看着成本明细，又看了看桌上的原料样品，沉默了一会儿。“我明白了，之前收到的对比表，确实把优质原料和劣质原料混为一谈了。” 她抬头看着吴梦琪，语气缓和了不少，“不过，机床集团采购预算有限，你们的价格能不能再降一点？”
“刘总监，价格方面我确实做不了主，因为每一分钱都关系到商户们的利润。” 吴梦琪诚恳地说，“但我可以保证，我们的产品绝对物有所值。您想啊，员工拿到福利包，吃到的是正宗的重庆老味道，不仅口感好，还安全健康。要是用劣质原料，不仅口感差，还可能影响员工的身体，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还会在福利包里加入机床厂的老照片复刻卡，让老员工们能回忆起过去的时光，新员工也能了解机床厂的历史。另外，我们还可以每月组织一次员工亲子非遗体验活动，让员工带着孩子去商户那里体验老手艺，这样不仅能增强员工的归属感，还能传播重庆的本土文化。”
刘敏听到 “老照片复刻卡” 和 “非遗体验活动”，眼睛亮了一下。“这个想法不错，很有心意。” 她想了想，“这样吧，我把你们的成本明细和方案拿给采购部再研究一下，下周给你答复。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你们的品质确实比竞品好，这一点我们是认可的。”
吴梦琪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谢您，刘总监。要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资料，您随时跟我说。”
走出机床集团的写字楼，阳光正好。吴梦琪看着解放碑上的时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半。她拿出手机给周叔发消息：“周叔，跟刘总监谈得很顺利，他们认可我们的品质了，谢谢您的资料。”
很快，周叔的回复就来了，还附带了一张他捶粉的照片：“太好了！只要他们认可品质，价格高点也没关系。我今天多捶了二十斤粉，等你们的好消息！”
吴梦琪笑着回复 “一定”，然后把手机放进兜里。她知道，张莉的伪造证据虽然给她制造了麻烦，但也让她有机会向机床集团展示联盟的品质。就像杨老说的，重庆人做买卖，靠的是诚信和品质。只要守住这份初心，就不怕别人搞小动作。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洪崖洞，吊脚楼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那里有赵婶的汤圆摊，有陈婆婆的凉糕摊，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坚守老手艺的人。吴梦琪握紧拳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这个订单，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些老手艺人们，为了让更多人尝到正宗的重庆老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