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赫敏·格兰杰热情而耐心的帮助下,茜茜以惊人的速度适应了麻瓜的日常生活。她很快学会了使用叫做“英镑”的纸币,弄明白了“地铁”的运行逻辑,甚至能熟练操作赫敏家的电视遥控器和那个能发出“嘀嘀”声的微波炉。聪慧如她,几乎没让两位塞尔温家派来的护卫有太多插手指导的机会。
然而,真正让茜茜内心受到冲击的,并非这些生活细节。
她敏锐地观察到,麻瓜社会的运行效率高得惊人。庞大的城市依靠精密的交通网络、即时通讯和一套看不见但无处不在的规则体系维系着,其复杂和有序程度,远超依赖猫头鹰、飞路网和部分人治的魔法界。商业街上琳琅满目的店铺,花样百出的广告和营销策略,展现出的商业活力与创新精神,也让古灵阁周边那些略显沉闷的魔法商铺相形见绌。
“他们……并不是我们口中那群愚昧无知、需要被保护的‘烂泥’,”茜茜在写给祖父的初步观察笔记中写道,“他们是一群没有魔法天赋,却凭借惊人的勤劳、智慧和协作能力,同样在努力创造美好生活,甚至在某些方面走在我们前面的人。”
赫敏一家温馨融洽的氛围也深深触动了茜茜。格兰杰先生和夫人是普通的牙医,他们关心女儿的学业和交友,晚餐时会分享一天的趣事,那种平等、尊重和充满爱意的家庭关系,与塞尔温家虽然深厚却总带着等级与责任感的亲情截然不同,让她感到一种陌生的温暖。
赫敏还带茜茜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当银幕上出现枪战场景,小小的手枪在瞬间爆发出夺人性命的威力时,茜茜瞪大了眼睛。在她的认知里,巫师的决斗依靠的是咒语的光芒与技巧,而这种麻瓜的金属造物,其杀伤的效率让她心惊。
“这只是很普通的武器,”赫敏解释道,看到茜茜感兴趣,便提议,“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们可以去军事博物馆。”
在军事博物馆,听着讲解员用平静的语调描述着两次世界大战,描述着坦克、飞机、巨炮如何将战场变成绞肉机,尤其是当听到“核武器”这个概念,了解到这种武器一次释放就能抹平一座城市,造成数以十万计、甚至百万计的瞬间死亡时……茜茜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脸色异常苍白。
几百万……甚至上亿的死亡?魔法界的巫师战争,哪怕是伏地魔最猖獗的时期,所造成的伤亡与麻瓜世界的战争规模相比,简直如同儿戏。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意识到,魔法并非唯一的强大力量,而傲慢,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 - -
此行的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私人目的地——伍氏孤儿院
与茜茜想象中阴森破败的景象不同,眼前的孤儿院是一座翻新过的三层独栋小院,外墙漆着温暖的米黄色,院子里,一位护工正带着一群孩子种植花草,孩子们叽叽喳喳,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当年那位老院长已经去世,接任的是一位年约七十的老妇人,一位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人。
赫敏以为茜茜只是想观察麻瓜社会福利机构,顺便做做义工。茜茜和赫敏买了一大堆零食分发给孩子们。茜茜仔细观察着,发现这里管理井然有序,护工们看起来亲切负责,孩子们也被照顾得很好。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她找了个机会,悄悄跟着一个落单的漂亮小姑娘,递给她一颗掺了微量吐真剂的糖果。但小姑娘只是开心地说着院长奶奶多好,阿姨们多温柔,并没有问出任何关于虐待或异常的惊天秘闻。
茜茜想起了汤姆提过的,用一块面包换取孩子最宝贵东西的社工。她决定再试探一个看起来面相有些精明、不太像好人的四十岁左右男护工。结果同样一无所获,这位护工反而滔滔不绝地夸赞院长的慈爱与包容。
最终,茜茜决定直接去找院长。
“你疯了?”赫敏注意到茜茜的异常,低声提醒,“在学校外对麻瓜使用魔法是严重违反《国际保密法》的!”
“放心吧,”茜茜安抚她,“我用了屏蔽器,而且我没用魔杖,只是用了点自己调配的吐真剂。”
“梅林啊!那是N.E.w.ts级别的高阶魔药!”赫敏更加震惊了,“茜茜,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办一件私事,赫敏,”茜茜握住好友的手,眼神恳切而真诚,“我拿你当最好的朋友,我不想骗你,但我真的不能多说。”
赫敏看着茜茜的眼睛,最终选择了信任和理解:“好吧……我去那边给孩子们讲故事,你……办你的事吧。”
茜茜感激地笑了笑,转身走向院长办公室。
那位和蔼的老人请茜茜坐下,为她倒了一杯茶,然后意味深长地开口:“您和那位小姐,肯定是‘那边’的人吧?”
茜茜愣住了。
老人陷入回忆,缓缓道:“我也是在这个孤儿院长大的。那时候,孩子堆里有个很不一样的男孩,他比我大一些,很……凶。一些成年护工都怕他。我总看见他跟蛇说话,发出嘶嘶的声音,那眼神……吓得我小时候整夜睡不着。”老人笑了笑,“他也捉弄过我,但都是孩子间的恶作剧,很多孩子都怕他,但我倒觉得他很有分寸。”
她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直到……孤儿院来了个社工,他很温和,所有孩子都喜欢他,但没想到居然他是个变态!那天,我看见那个社工想欺负他,我吓得跑出去想告诉院长,结果听见身后传来钻心挖骨般的惨叫……我回头,看见那个社工皮开肉绽地倒在地上。我吓呆了,之后我再醒过来莫名其妙就在自己床上了,我无法确定是不是我自己做的一场梦。”
“后来我暗自观察他,那时候我还小,但隐约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再后来,他就不见了。”老人揉了揉太阳穴,脸上露出困惑,“我翻遍所有记忆,努力回想,却只有这些模糊的印象。甚至……我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什么东西篡改过,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之后我考上大学,谢绝了教授留校的好意,回到这里接替了退休的老院长。我整顿了孤儿院,自学法律,花了几年时间把那些人渣送进了监狱。我用现代化的管理,把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想也许他会有一天回来看看。”她顿了顿,看着茜茜,“这些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怪人,穿着奇装异服,打听当年那个男孩。奇怪的是,关于这些怪人的记忆,我也是过了很多年才慢慢回想起来的。那个男孩没有消失,而是去了你们那里,对吗?”
茜茜看着眼前这位睿智而坚韧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他如今……过得还不错。您放心吧。”
老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就好。”
- - -
离开孤儿院,赫敏关切地问:“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茜茜轻轻拍了拍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仿佛在完成一个无声的交接,轻松而肯定地回答:“办完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伦敦的街道上,茜茜·塞尔温的麻瓜世界之旅即将结束。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关于效率、创新、毁灭性武器、普通人的温情,以及一个孤儿院院长跨越数十年的执着与守护,都已在她心中埋下了种子。这些认知,将远比任何魔法课程,更深刻地影响这位未来继承人的眼界与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