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按照贺锦言指的方向,很快就在基地外围墙的一个偏僻角落找到了现场。
只见方染正撸着袖子,手里拿着工具,“骂骂咧咧”地往那个破口处糊着水泥:
“我真服了!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让我抓着,非把他塞进这个洞里当填充物不可!”
她一边干一边念叨,力道大得像是跟墙有仇。
江墨白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手里拎着两个装满水泥的大桶,将它放在地上,像个无声的补给站。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当目光扫过那个墙洞时,眼底会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解——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费劲挖开这里。
“江执判!方执判!”季寻墨出声喊道。
方染闻声回头,脸上还带着点干活的火气,但看到是他们三个,表情立刻缓和了不少:“哟,小寻墨?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的目光很快被秦茵手里那杆暗红色的长枪吸引,“这枪是什么玩意?颜色挺扎眼啊......等等!”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凑近仔细看了两眼,尤其是枪身上那独特的火焰纹路,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成了然,然后爆发出毫不客气的、极其响亮的大笑:
“啊哈哈哈!‘烬火’?!这老古董居然被你们刨出来了?!江妈妈!江墨白你快来看看!你‘老相好’来找你了!哈哈哈!”
她一边笑一边拍大腿,兴奋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季寻墨三人被方染这夸张的反应弄得一愣,下意识转头去找江墨白。
这一转头,才发现原本静静站在他们身旁不远处的江墨白,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至少五米开外!
他依旧站得笔直,但整个人的姿态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紧绷。
那双平日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照出那杆暗红色长枪的影子,里面充满了极其罕见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惊愕、抗拒,甚至可以说是不愿面对的......惊恐?
没错,就是惊恐!虽然程度很轻,放在别人脸上可能只是“眉头一皱”,但出现在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墨白脸上,那效果堪称惊悚!
季寻墨、于小伍、秦茵:“!!!”
三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杆枪?能把江墨白吓到后退?甚至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这枪到底是什么来头?!
方染看着江墨白的反应,笑得更欢了,几乎直不起腰:“哎哟不行了!江墨白你也有今天!多少年没见你这副德性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对着三个好奇得快爆炸的年轻人招招手,“来来来,今天心情好,给你们讲讲咱们江大执判官和这杆‘烬火’不得不说的往事!”
江墨白站在远处,嘴唇似乎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脸偏开了少许,耳根在阳光下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泛红。他默认了方染的“揭短”。
方染清了清嗓子,用讲评书的腔调开了口:“话说当年啊,我们五个刚睁眼时,上头和教授都不知道我们具体适合用什么兵器,就把库存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都搬出来让我们试。这‘烬火’呢,就是其中之一,据说是用某种陨星核心混合了异能量打造的,脾气爆得很!”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充满混乱试验的时期。
“年幼”的江墨白站在训练场上,面前武器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负责测试的研究员示意他尝试那杆暗红色的“烬火”。
江墨白依言握住枪杆。就在他试图按照基础指令注入一丝能量进行初步连接时——
“轰!”
“烬火”枪身猛地爆出一团不受控制的赤红火焰,差点燎了他的刘海。他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看着自己有些焦黑的手套。
研究员擦了擦汗:“能量排斥反应强烈,稳定性不足,建议更换......”
但江墨白的程序里有“克服障碍,达成目标”的指令。他再次上前,更小心地控制能量输出。
然而,“烬火”就像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根本不理会骑手的意愿。
江墨白想直刺,它非要抖出个枪花,带偏方向;江墨白想挑飞目标,它却猛地加重力道往下砸;江墨白想稳定枪身,它自身蕴含的火属性能量就躁动不安,时不时“噗”地冒出一股火苗,或者让枪身变得烫手。
训练场上,只见年轻的江墨白一脸严肃或者说面无表情地试图完成标准攻击动作。
而那杆暗红长枪则像个有自己的想法的叛逆期少年,各种不配合,时而火焰乱喷,时而轨迹刁钻,时而沉重如山。
江墨白试图用更强的能量压制它,结果“烬火”直接给他来了个能量反冲,震得他手臂发麻。
他又尝试用更精妙的技巧去引导,结果“烬火”完全不吃这套,依旧我行我素。
一人一枪,就这么杠上了。
江墨白秉承着“任务必须完成”的信念,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从日出到日落。训练场上留下了无数焦黑的痕迹和坑洞,都是“烬火”的杰作。
而江墨白本人,也数次被枪弄出来的火焰燎到,虽然没受重伤,但那形象着实有些狼狈,头发被烤得有些卷曲,脸上也沾了黑灰。
最终,在经历了整整三天徒劳无功的“搏斗”后,江墨白站在一片狼藉的训练场中央,看着手里依旧“气焰嚣张”、时不时冒点火星的“烬火”。
他那缺乏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无奈”和“认输”的情绪。
他将“烬火”默默地、郑重地放回了武器架,然后转身,对负责测试的研究员平静但细听似乎有点疲惫地说:
“报告。与该武器......相性不合。申请更换。”
之后大爆炸发生后,“烬火”受到了严重损伤。
从此,这杆名为“烬火”的长枪,就被打入了“龙骸”冷宫,成为了江墨白早期武器试用史中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哈哈哈!”方染讲得绘声绘色,再次笑得前仰后合,“你们是没看见当时江妈妈那样子!平时冷得跟冰块似的,结果被一杆枪弄得灰头土脸,最后那憋屈的小表情......哎哟喂!笑死我了!”
所以说,不是江墨白不想用枪,是这枪比他还倔。他没battle过。
季寻墨、于小伍、秦茵听得目瞪口呆,随即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现在这个强大、冷静、无所不能的江墨白,当年竟然会被一杆枪折腾得如此没脾气!
于小伍笑得最大声:“哈哈哈!江执判还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秦茵也抿着嘴笑,看着手里的“烬火”,眼神更加奇异了。
季寻墨一边笑,一边偷偷瞄向远处的江墨白。只见江墨白依旧偏着头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但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我不想听”、“往事不堪回首”的低气压。
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在阳光下似乎更明显了。
所以,贺锦言说的“印象深刻”,原来是这种“印象”。
方染笑够了,伸手拍了拍秦茵的肩膀:“这枪既然听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它虽然脾气爆,但威力是实打实的!连江墨白当年都没能驯服它,你要是能用好,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秦茵重重点头,看着“烬火”的目光充满了斗志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