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侯府门前停稳的瞬间,我整个人还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额角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失控的马车、凄厉的马嘶、还有那服毒自尽的歹徒……
小姐!
一道清脆又带着焦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只见夏竹如离弦之箭般从府内冲出,速度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我定睛一看,这丫头今天居然把裙摆利落地别在腰间,露出底下便于行动的裤装,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利落的气质。
不愧是萧衍送给我的暗卫,这专业素养果然不同凡响。我暗自点头,心想这丫头平日里装得像个普通丫鬟,关键时刻倒是毫不含糊。
轻点轻点,我龇牙咧嘴地任由她扶着,我这是伤员,不是沙包。
夏竹赶紧放松力道,但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飞快地扫视着我的伤势,语气急促: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这时萧衍也下了马车,面色冷峻如常,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用我的药。他言简意赅地吩咐。
我眨眨眼,心里直犯嘀咕:这位爷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该不会是他的药特别烈吧?记得上次他赏我的金疮药,那滋味简直让人终身难忘。
夏竹闻言立刻应声:奴婢这就去取!话音未落,人已经如一阵风般冲进府内。那速度,简直堪比江湖上的一流轻功高手。
揽月红着眼眶扶住我,小声嘀咕:夏竹姐姐跑得可真快……
我默默点头。何止是快,刚才她冲出来那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哪个武林高手来劫道了呢。这丫头平日里装得温顺乖巧,关键时刻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
回到听雨苑,我刚在梳妆台前坐下喘了口气,夏竹就已经捧着药回来了,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那段疾驰对她来说不过是散步般轻松。
更让我意外的是,萧衍居然也跟着来了。他挥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夏竹在旁伺候。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我看着萧衍拿起那个精致的白玉药盒走过来,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鼓:这位爷该不会要亲自给我上药吧?
果然,他蘸取药膏,俯身凑近。我下意识往后一缩,结果不小心撞在椅背上,疼得我了一声。
别动。萧衍皱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立刻僵住不动,活像只被点了穴的鹌鹑。近距离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我甚至能数清他浓密的长睫。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动作一顿。
不疼不疼!我赶紧摇头,强挤出一个笑容,特别舒服!哥哥手法真好!
站在一旁的夏竹嘴角微微抽搐,慌忙低下头去,肩膀却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萧衍继续上药,动作生硬得仿佛在给战马包扎。我强忍着不敢动弹,内心疯狂吐槽:这位爷平时在朝堂上杀伐决断,怎么上个药跟拆炸药似的?这手法,简直比江湖郎中还要粗鲁。
好不容易包扎完毕,我对着镜子一看,好家伙,这纱布缠得跟个粽子似的,简直能去演木乃伊了。
这几日不要沾水。萧衍交代完,转身就走,那背影依然挺拔冷峻。
等他走远,我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里,感觉比经历了一场大战还要累。
夏竹凑过来看了看我的粽子头,欲言又止:小姐,要不……奴婢给您重新包扎一下?
我摆摆手,故作严肃:别,这可是侯爷亲手包的,拆了多不恭敬。
说着我朝她眨眨眼,压低声音:不过夏竹啊,你刚才那个速度……很可以嘛。要不是早知道你的身份,我还以为是哪路高手来劫道呢。
夏竹不好意思地笑笑,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奴婢这不是着急嘛。侯爷把您交给奴婢保护,要是您出了什么事,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知道知道,我拍拍她的肩,故意打趣道,不过下次我要吃宵夜的时候,能不能别突然从梁上跳下来?很吓人的。上次差点把我手里的桂花糕吓掉。
夏竹的脸更红了,小声辩解:那是奴婢职责所在……况且小姐半夜偷吃点心,对身子也不好。
哟,还管起我来了?我故作不满地撇嘴,眼里却带着笑意。
我们相视一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我摸了摸额角上那个略显粗糙的包扎,心里却莫名踏实。有这么一个身手不凡的暗卫在身边,至少下次再遇到惊马之类的事,我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这场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姐在想什么?夏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走神。
我在想,我若有所思地说,今天这事,恐怕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夏竹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奴婢已经让十三去查了。光天化日之下敢对侯爷的车驾下手,这背后之人必定不简单。
我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好奇地问:说起来,夏竹,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能打得过萧十三吗?
夏竹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小姐,十三是暗卫统领,奴婢怎么能和他比?
那就是很厉害咯?我眼睛一亮,改天教我几招防身呗?
小姐!夏竹无奈地看着我,您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吧。
看着镜子里那个粽子似的脑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萧衍这包扎技术,实在有待提高啊。不过转念一想,这位日理万机的侯爷居然亲自给我包扎伤口,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又要惊掉一堆人的下巴了。
小姐,夏竹轻声打断我的思绪,奴婢去给您熬碗安神汤,今天受了惊吓,晚上怕是睡不好。
我点点头,看着她利落地收拾药箱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丫头,明明是个武功高强的暗卫,照顾起人来却如此细心周到。
或许,在这危机四伏的侯府中,我也不是全然孤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