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唯一的直觉
静园的书房内，夜熙辰刚结束与海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放着夜影今早送来的最新报告，关于星耀学院五年前学生活动记录的初步筛查结果，暂时没有发现梦婉莹与夜唯一有直接交集的明确证据。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而不仅仅是猜测。夜唯一那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和“很像”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他的心，但他不能仅凭妹妹的直觉就下定论，尤其是在事情可能牵扯复杂背景的情况下。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没等他回应，门就被推开一条缝，夜唯一探进脑袋，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哥，忙完啦？”她笑嘻嘻地溜进来，反手关上门，凑到书桌前，“我来看看我的‘嫂子’适应得怎么样嘛！”
夜熙辰抬眼，冷冷地瞥了她一下：“注意你的称呼。还有，谁让你擅自去静园的？”
“哎呀，我关心一下未来嫂子不行吗？”夜唯一嘟着嘴，丝毫没被哥哥的冷脸吓到，反而自顾自地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托腮，眼睛亮晶晶的，“哥，说真的，婉莹姐姐真的好温柔，好漂亮！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感觉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而且，我真的觉得她好眼熟，尤其是她戴的那块玉佩！”
夜熙辰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眼熟？你确定不是在哪个酒会或派对上见过类似的大家闺秀？”
“不是那种眼熟！”夜唯一用力摇头，努力回忆着，“不是社交场合的那种……更像是……更早以前，可能是在学校附近？或者……哎呀，具体想不起来了，但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特别是看到玉佩的时候！”
她凑近一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哥，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大概五六年前，有一次在星耀学院后面的小树林里迷路了吗？那天还下着毛毛雨，我吓得直哭……”
夜熙辰眉头微蹙，这件事他有点印象。当时夜唯一贪玩跑远了，天黑下雨找不到路，是保镖最后在学院后山附近找到她的。为此，他还严厉训斥了负责照顾她的佣人。
“记得，怎么了？”
“我当时吓坏了，蹲在一棵大树下哭，”夜唯一继续回忆，眼神有些飘忽，“然后……好像有个穿着我们学校高中部校服的姐姐路过，她停下来安慰我，还给了我一颗糖，用很温柔的声音跟我说‘别怕，姐姐带你去找路’……她身上好像就戴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我当时只顾着哭，没看清，但现在想起来，形状好像跟婉莹姐姐那块玉佩有点像！”
夜熙辰的心脏猛地一跳！时间、地点、校服……都与五年前那个时期吻合！夜唯一当时才上初中，对高中部的学姐印象模糊是正常的，但那种被安抚的温暖感觉，以及佩戴饰物的模糊记忆，却可能留存下来。
“你确定是高中部的校服？还记得那个姐姐的样子吗？”夜熙辰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夜唯一努力想了想，有些沮丧地垮下肩膀：“记不清了……那时候天快黑了，又下雨，我光顾着哭，只记得她声音很好听，很温柔，手暖暖的……哦对了！她好像还哼了一小段曲子，很轻，但我后来好像还在学校广播里听到过类似的旋律……”
哼曲子？夜熙辰的思绪飞速运转。梦婉莹会哼曲子吗？他似乎从未留意过。但这无疑是一条新的线索。
“这件事，你还跟谁提起过？”夜熙辰的语气变得严肃。
夜唯一被哥哥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摇摇头：“没有啊……当时找到我之后，我就把这事忘了。要不是今天看到婉莹姐姐和她戴的玉佩，那种熟悉的感觉冒出来，我根本想不起来这茬儿。哥，这很重要吗？难道婉莹姐姐就是当年那个……”
“这件事，到此为止。”夜熙辰打断她，目光锐利，“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婉莹。她……可能不记得那些事了。”
夜唯一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暗示。如果梦婉莹就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学姐，那她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会失明？为什么会以替嫁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小女孩的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一出曲折离奇的大戏，看着哥哥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同情。
“哥……你放心！”夜唯一立刻挺起胸膛，一副“我懂了我一定保密”的表情，“我绝对不会乱说的！我会帮你……呃，我是说，我会好好陪婉莹姐姐的！”
看着妹妹一副肩负重任的模样，夜熙辰有些无奈，但心底却也稍微松了口气。有夜唯一这个活泼开朗的丫头在旁边，或许能让婉莹的心情放松一些，说不定还能在不经意间触发更多被遗忘的记忆片段。
“去吧，”他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陪她可以，但记住，别问太多过去的事，别吓到她。”
“知道啦！”夜唯一雀跃地跳起来，跑到门口，又回头冲夜熙辰做了个鬼脸，“哥，你其实挺关心婉莹姐姐的嘛！干嘛老是板着一张脸！小心把嫂子吓跑哦！”
说完，不等夜熙辰发作，她就一溜烟跑了。
书房里恢复安静，夜熙辰却无法再平静地处理公务。夜唯一的话像一块拼图，虽然模糊，却似乎正朝着他期待的方向吻合。如果婉莹真的在五年前帮助过迷路的唯一，那么她出现在星耀学院附近的可能性就极大。那个雪夜，她是否也是刚好在那个区域？
他拿起内部电话，再次接通夜影：“调整调查方向，重点查五年前，星耀学院高中部，有没有一个经常在学院后山附近活动、可能喜欢哼歌、并且佩戴蝶形玉佩或类似饰物的女生。特别是冬季，放学后的时间段。另外，想办法查一下当年学校广播站常用的背景音乐或学生投稿的曲目。”
放下电话，夜熙辰走到窗边，望向静园的方向。阳光正好，他似乎能看到花园里，夜唯一正叽叽喳喳地围着梦婉莹说话，而梦婉莹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那一刻，夜熙辰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暖石，泛起层层涟漪。寻找了五年的月光，或许真的正悄然照亮他灰暗的世界。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拨开迷雾，确认她的存在，然后，牢牢守护。
与此同时，花园里。
“婉莹姐姐，你看这朵花，是紫色的哦！闻起来可香了！”夜唯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梦婉莹的手，去触摸一朵盛放的玫瑰。
梦婉莹微笑着，指尖感受着花瓣柔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着馥郁的香气。夜唯一的活泼和热情，像一缕阳光，驱散了她心中些许的不安和阴霾。
“唯一，你的声音……听起来很阳光。”梦婉莹轻声说。
“那是当然啦！”夜唯一得意地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怀念，“婉莹姐姐，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很温柔……让我想起以前帮助过我的一个学姐，她也像你这么温柔……”
梦婉莹微微一怔，空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学姐？帮助？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是吗……”她轻声回应，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这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夜熙辰，似乎还关乎更久远的、被她遗忘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