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晴带着夏荷刚踏出荣安堂的门槛,夏荷那股子跟着主子时的端庄劲儿就绷不住了,肩膀一垮,脑袋耷拉得像霜打的茄子,嘴里还小声嘟囔:“唉,白激动一场,原以为能瞧见些热闹,结果就听了半天国公爷跟主子说家常,连段氏晕过去的样子都没看着……”
苏奕晴正琢磨着言国公提掌家大印的蹊跷,闻言忍不住回头看她,见她俩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没嚼完的核桃,眼底满是“瓜没吃尽兴”的失落,忍不住逗她:“怎么?难不成你还盼着里头再闹一场,好让你瞧个全乎?”
“那倒没有!”夏荷连忙摆手,可眼神里的渴望藏都藏不住,“就是……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咱们好歹凑了个场,怎么也该见着点动静啊。”
她说着,脚步都慢了半拍,脚底板在青石板路上磨来磨去,活像只没捞着鱼干的猫。
苏奕晴看她这副模样,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要不明儿起你到这荣安堂里来盯着?换个暗卫来当我的贴身婢女?”
“千万别!”夏荷揉着额头,神色惊慌,“奴婢就是说说而已,白白错过了这么些好戏!”
完了又委屈巴巴地辩解,“奴婢就是好奇,冯氏能接得住吗?她才进府半年,连府里的丫鬟婆子都认不全呢,到时候要是管砸了,会不会又闹出新花样来?”
说到这儿,她眼睛又亮了亮,凑到苏奕晴身边小声问:“主子,你说冯氏要是掌了家,会不会到段氏面前来耀武扬威啊?到时候咱们能不能……能不能近点看看?就看一眼,保证不掺和!”
苏奕晴被她这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样子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冯氏接不接得住,是她的事,咱们管好静云轩和玉瑾就够了。”
夏荷不敢再多话,跟在苏奕晴身后,脑子里已经开始脑补冯氏掌家后可能闹出的热闹。
……
另一边,三房的院子里,冯氏正对着镜梳妆,听到婆子来报“国公爷让三夫人掌家”时,手里的银梳“当啷”一声掉在妆台上。
她眼底闪过一丝狂喜,忙追问:“你再说一遍?国公爷真让我掌中馈?”
“千真万确!”婆子笑得眉开眼笑,“方才荣安堂的人来传话,说世子夫人推了,举荐了咱们夫人呢!世子夫人也特意让秋月过来交代了。”
冯氏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指尖掐着帕子——她嫁进言家不到半年,一直被二房压着,如今竟能掌家,且自家夫君还得了京兆府推官这个肥差……
眼看着世子就要不行了,自家夫君得这世子之位的可能性岂不是大大增强?
可没等她高兴多久,这婆子却话锋一转:“不过……方才在荣安堂,国公爷还说,要上折子请封言玉瑾为世孙!”
“什么?!”冯氏猛地转过身,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的狂喜变成了惊怒,“言玉瑾?他凭什么当世孙?我夫君言墨轩也是嫡子,将来我的儿子难道不比他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强?”
心腹婆子忙上前压低了声音,“三夫人甚言哪。”
什么野种,她们也不过听到一些风声罢了,哪里就当得真了?
冯氏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段茉茉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成为什么世子夫人,言玉鸿也死了。
只要言玉瑾没了,世子或世孙之位,必定只能是二房的!
可是……
她也听说过有人派刺客刺杀了言玉瑾两三次,都没得逞。
所以,刺客肯定是不行的。
她一把抓过婆子的手,声音压低:“听闻大房的凛哥儿也去了玉山书院?这几日是天天跟着玉瑾一起上学的?找机会……”
她低声说了几句。
那婆子一听就知道三夫人是什么意思,还附和着出了主意。
冯氏频频点头,“找机会去办吧。”
“是。”
……
玉瑾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
他下了学回来后,听闻了段茉茉母子俩都死了的骇人消息,冲到了苏奕晴面前,拍着胸后怕道,“老妈,那段茉茉真那么狠?连自己儿子、姑母都下得去手?她不是一心想搞死你和我吗?怎么最后把自己玩没了?”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段茉茉指使人屡次害他们母子。
苏奕晴点点头,眼神冷了一些,“她这是听闻国公爷要请封你为世孙,走投无路才绝望下手的。”
“她一心想谋害夫人和大公子,如今害人害已,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夏荷还是不甘心没热闹可看,又悄摸让人去打听了,“方才奴婢着人打听了,国公夫人晕倒,国公爷让管家把段茉茉和三公子的尸首随便找地方埋了。那管家也没折腾,直接让人两卷草席把人裹着找一处扔坟岗里埋了。”
没成年的孩子是不能入祖坟的。
好歹没像当初柳姨娘一般,随便丢进乱葬岗。
“秋月端着刚温好的酸梅汤跟在后面进来了,“夫人!大公子,快来喝汤吧!”
她也是一脸的后怕,“幸好杏儿还算有良心,没听那表小姐的把砒霜下在大厨房里。”
夏荷撇撇嘴,“只能说那老虔婆命大,逃过一劫了!”
“只可惜了我那便宜弟弟,成了无辜的牺牲品。”玉瑾有些可惜,本来他还想把言玉鸿培养成自己的小尾巴呢。
不过,现在有了言玉凛这个新的小跟班,倒也不亏。
他随即又一脸的幸灾乐祸,“没想到那段茉茉没毒死别人,倒先把亲儿子坑没了,最后还把自己挂房梁上,这波绝对是‘宅斗学渣’的终极翻车现场啊!”
苏奕晴一乐,“儿子,你要不要总结得这么精准啊?”
秋月和夏荷都一脸懵,表示没听大懂最后一句话。
玉瑾又问,“老妈,我这下出去危险系数降低很多了吧?不要那么多人跟着了吧?”
苏奕晴脸一板,“不行!还有危险人物没有浮出水面呢!”
苏棠背后是太后,她还贼心不死。
何况,她想到刚刚掌了中馈大权的冯氏,心里也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她问,“凛哥儿通过了书院掌事先生的考校,这两日跟你一起上下学吧?”
“昂!”言玉瑾点点头,“这个二弟可好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