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轩看着冯氏眼中那抹疯狂的恨意,心中不由得一紧,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警告:“冯氏,你别糊涂!如今国公府本就多事之秋,若是再闹出什么乱子,父亲定然不会轻饶。你若是还想在国公府立足,就乖乖安分守己,不要再招惹苏氏了。”
“安分守己?”冯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缓缓抬起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神逐渐变得阴狠,“我失去了孩子,你让我安分守己?言墨轩,你做不到为我和孩子报仇,就别来管我!我如今掌家,有的是办法让苏奕晴付出代价!”
言墨轩见冯氏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告,心中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他知道冯氏的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说道:“你好自为之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言墨轩离去的背影,冯氏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她缓缓躺下,脑海中开始飞速地思索着对付苏奕晴的办法。
苏奕晴最在乎的就是她的儿子,之前想对言玉瑾下手没能成功,还赔上了自己的孩子,这次她一定要换个法子。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
另一边,苏奕晴听了夏荷汇报的全过程,十分无语。
“你们不是暗卫吗?怎么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就把人扔进水了?”
夏荷也懵了一瞬,“是啊,主子一吩咐,我们立刻就办了!”
“你们是暗卫啊!”苏奕晴特意强调 了个“暗”字,“你这是生怕国公府的人不知道是我们干的?”
夏荷却满不 在乎,“哦,便是月夜风高去扔,国公爷也必然知道是我们的人干的。何况,夜里去扔,怕湖边没人动静不够大,那三夫人不就没命了吗?我们可是牢记着主子您说的,不能脏了我们的手,我们绝不会弄出人命来的!”
苏奕晴:……
她是让夏荷去,可没让他们把这件事演成全府围观的大戏啊!
夏荷见她扶额,有些不安,“主子,奴婢做错了吗?”
苏奕晴勉强扯出一股微笑,“没有,你做得很好。”
杀鸡儆猴,应该有用。
……
御书房内,明黄色的龙案上堆叠着厚厚的奏折,皇帝指尖捏着一本奏折,眉头却微微蹙起——正是言国公递上来的,请封言玉瑾为言府世孙的折子。
不说言墨涵挪用军饷一案还没查明,便是他这个世子还在世,就没有隔代请封世孙的道理。
这时外头传来通传声:“陛下,凌王殿下到了。”
皇上顿时眉开眼笑,“快请!”
萧煜坐着轮椅,由秦川推着进了殿。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袍,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些,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郁。
行过请安礼后,皇上迫不及待问,“怎么样?那一幅残局,那小子可解了?”
萧煜摇摇头,反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皇上,“皇兄,那小子近日忙着画这画本,这几日卖得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皇上伸手接过画本,指尖刚触到封面,便觉纸质细腻,上头用朱砂印着“神笔马良”四个小楷,笔锋灵动,倒不似寻常孩童的手笔。
他随手翻开两页,目光先是落在画中马良握着毛笔的模样——笔尖似蘸着浓墨,连笔杆上的木纹都清晰可见,再往下翻,看到财主被浪头卷住的那一页时,竟不由“咦”了一声。
画页上的浪涛层层叠叠,白沫仿佛要从纸里溢出来,财主紧抓船沿的手指关节泛白,脸上的惊恐神色被勾勒得入木三分。
皇上指尖摩挲着画页边缘,抬眼时眼中满是惊诧:“这画……竟真是那言家二小子亲手画的?连御书房的画师都未必能把浪头的纹理画得这般鲜活,他才多大年纪?”
萧煜坐在轮椅上,微微皱眉,“他叫玉瑾,今年六岁。”
什么言家二小子?
他听不得这话。
“当真是这六岁男娃所画?”
萧煜颔首:“当真,这画本里每一幅图都是玉瑾一笔一画勾的。发售当日,半日时光就卖了千册。我派人去书坊打听,掌柜说这画本日日售罄,连带着京里的孩童都学着马良的样子,拿树枝在地上画谷穗呢。”
皇上闻言,又低头翻了两页,目光在马良画的水车图上停了许久,嘴角渐渐勾起笑意。
他想起先前拿给萧煜却叫这男娃迅速破解的那局残局,再看这画本里藏着的巧思,赞叹道,“真是个小神童!”
萧煜适时开口:“皇兄,玉瑾这孩子不仅画艺出众,棋艺非凡。说不定哪日皇兄见了他,能有不一样的惊喜。”
皇上摩挲着画本的封皮,又瞥了一眼龙案上那本言国公请封世孙的折子,眉头微蹙,把折子丢进了萧煜的怀里,“这般出色的孩子,朕倒不好打压他了。可他上有生父是为世子,如何给他封个世孙?不合规矩!”
萧煜接过折子一看,脸色一沉。
言靖想抢他的儿子封世孙?
想得美!
他垂眸看着那几行刺眼的字,喉间轻嗤一声,抬眼时眼底已没了方才的温和,只剩几分冷意:“皇兄,此事事关袭爵大事,断不可行。”
皇上正端着茶盏的手一顿,茶沫晃了晃,他挑眉看向萧煜:“哦?你不是很喜爱这个孩子吗?言国公是他祖父,亲祖父为他求爵位,你倒拦着?”
“非是拦着,是为玉瑾好,也为皇兄避嫌。”萧煜将奏折轻轻放在轮椅扶手上,指腹摩挲着边缘,“其一,言墨涵挪用军饷案未结,此时给其子封世孙,朝野会如何议论?说皇兄偏宠言府,还是说此案早有定论?其二,玉瑾今年才六岁,但却已经初露锋芒,若是再得世孙之位,难保不会有他人眼红。他先前已莫名遇刺过几回,若再封世孙,岂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一个六岁孩童,如何扛得住这些?”
皇上放下茶盏,眼底的疑惑压过了先前的笑意:“你倒是真护着他。”
凌王向来寡淡,对谁都隔着三分距离,如今却为一个孩子这般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