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
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泥土的芬芳,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从那几个瘫倒在地、不断发出痛苦呻吟的地痞身上,缓缓飘过。
战斗,结束了。
狭窄的山道上,一片狼藉。
被丢弃的木棍、砍柴刀和锄头,散落一地。那把老旧的土制猎枪,枪管已经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变了形,像一根麻花般扭曲着,无力地躺在血泊之中。
五个不久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成年壮汉,此刻,都像被一个技艺最拙劣的工匠给强行拆散了所有关节的破烂木偶,以各种扭曲而又痛苦的姿势,瘫在地上。
他们再也站不起来了。
赵二狗,是其中最惨的一个。
他不仅右臂的肘关节被彻底折断,小腹上还挨了萧荆那毫不留情的一脚。此刻,他正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些痛苦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他看着那个静静地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如同魔神般的少女,那双原本充满了淫邪与贪婪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如同死灰般的恐惧与绝望。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恐怖存在。那根本就不是人!那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而始作俑者萧荆,则静静地站在这片,由她一手缔造的“人间地狱”的中央。
她的胸口,因为刚才那场高强度的战斗,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她腰侧那被重击的伤处,传来一阵阵如同针扎般的剧痛。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片血腥的残局。
仿佛她不是这场惨烈战斗的参与者。
而是一个事不关己的冷漠的旁观者。
几滴属于敌人的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她那张因为体力透支而显得愈发苍白的脸上。
她甚至连抬手擦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只是任由那几滴鲜红的血珠。顺着她那光洁的脸颊。缓缓地滑落。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她那张本就清秀而又冷漠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异的残酷之美。
她看都没再看,地上那几个还在痛苦呻吟的失败者一眼。
仿佛他们不过是几块没有任何价值的路边的石头。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走到自己之前放在地上的那个背篓旁。然后弯下腰。将那个装满了她所有“战利品”的背篓。重新背回了自己的肩上。
背篓很沉。压得她那本就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佝偻的脊背,更弯了几分。
但她的动作却依旧沉稳。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心胆俱裂的血腥战斗。
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热身运动。
又或者……
不过是随手拍掉了几只嗡嗡作响的、烦人的苍蝇。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再停留。
甚至没有再去补上一刀,或者说一句任何胜利者该有的豪言壮语。
她只是像一个刚刚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路人。迈开沉稳的步子。从那几个还在痛苦呻吟的地痞身边。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这种极致的冷漠!这种对暴力与鲜血的绝对的漠视!比暴力本身还要来得更加的令人心悸!也更加的让人感到恐惧!
赵二狗躺在地上,看着那个瘦削而又充满了无尽威慑力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山道的尽头。一股比身体上的剧痛,还要强烈了数倍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地完了。他招惹了一个绝对不该招惹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