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汉十六年·秋末·西海畔:
羌人第一次鲁莽的冲锋,在汉军精准而冷酷的反击下,以惨痛的误伤和损失告终,狼狈地退回了本阵。
战场上,只留下了一片狼藉:倒毙的羌人骑兵和俘虏的尸体,受惊徘徊的无主战马,以及散落各处的兵器箭矢。
汉军营垒上,周云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增强己方、削弱敌人的机会。
“派一队刀盾手出营,以小队为单位,相互掩护。”他下达了新的指令,“任务有三:一、尽力将那些无主战马引回营内;二、回收所有能用的箭矢,尤其是我军射出的弩箭;三、清理战场,给那些尚未断气的羌人一个痛快,收缴其兵器衣甲。”
营门再次缓缓打开。数百名汉军士兵,以刀盾手在外、长矛手居中的小型战阵队形,谨慎而又迅速地冲出营垒,扑向那片刚刚经历杀戮的战场。
他们的动作高效而训练有素:
一些士兵嘴里发出安抚性的呼声,小心地靠近那些惊惶失措的无主战马,试图抓住缰绳,将它们牵回营地。这些额外的马匹是宝贵的资产。
更多的士兵则低头快速穿梭在尸体之间,目光锐利地搜寻着箭矢。
无论是汉军制式的精良弩箭,还是羌人粗糙的骨箭,都被一一捡起,放入身后的箭囊或皮袋中。每一支箭,在未来都可能射杀一名敌人。
同时,他们手中的环首刀也并未闲着。遇到仍在呻吟或抽搐的羌人伤兵无论是骑兵还是俘虏,便会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刀,彻底结束其痛苦,也消除任何潜在威胁。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羌人骑兵尸体上的弯刀、骨弓,甚至相对完好的皮袄,都被迅速剥下、收集起来。就连那些倒毙的战马,也被用绳索套住,由几名士兵合力拖向营地——这些都是资源。
这一幕,对于远处眼睁睁看着的羌人大军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挑衅和羞辱!
他们无法忍受汉军如此从容地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打扫”属于他们的战场,收割他们同袍的遗物。军阵中再次响起愤怒的鼓噪和呼喊。
很快,又一支上千人的羌人骑兵被派遣出来。这一次,他们学乖了些,没有发动密集冲锋,而是分散开来,从侧翼快速逼近,试图以骑射技艺进行骚扰和驱赶,阻止汉军的收割行动。
马蹄翻飞,羌人骑兵在马上娴熟地张弓搭箭,企图进入射程后给予汉军打击。
然而,他们再一次低估了汉军远程武器的优势。
就在这群羌骑刚刚进入汉军强弩的有效射程边缘,尚未能进入他们手中弓箭的理想射程时——
“嗡——!”
“咻——!”
一声格外清晰的弩弦震响划过天空!一支粗大的弩箭,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致命的尖啸,从汉军营垒的箭孔中电射而出!
其目标并非冲在最前的普通骑兵,而是那支羌人小队中,衣甲相对醒目、正在指挥队伍前进的小酋长!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看到那支弩箭以一种近乎侮辱性的精准,无视了数百步的距离,“噗”地一声,死死钉入了那小酋长的咽喉!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他整个人带离了马背!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随即眼神涣散,一声未吭便从马背上重重栽落,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冲锋的羌人骑兵们如同被瞬间冰封,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们惊恐地看着首领被一击毙命,看着那支还在微微颤动的弩箭尾羽,又惊惧地望向远处那座沉默却散发着致命杀机的汉军营垒。
汉军的弩箭…竟然能打这么远?!这么准?!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羌人骑兵。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幸存的小酋长亲卫们第一个调转马头,紧接着,整个千人队如同受惊的鸟群,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纷纷疯狂地拨转马头,向着侧翼,向着远离汉军弩箭射程的方向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汉军营垒上,传来几声零星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
接下来,战场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数量庞大的羌人大军,只能眼睁睁地、无比屈辱地看着那几百名汉军士兵,如同在自家后院收割庄稼一般,从容不迫地:
将数百匹无主的战马顺利牵回营内。
将战场上的箭矢捡拾得一干二净。
将羌人伤兵全部补刀处决。
将死者身上的兵器、皮甲甚至衣物剥取带走。
甚至将几十具沉重的羌人战马尸体,也用绳索拖回了营地!
整个过程中,再无一名羌人骑兵敢上前阻拦。汉军用一次超远距离的精准狙杀,彻底震慑了他们,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弥漫在整个羌人军阵之中。
他们空有数万大军,却对眼前这支困守孤营的汉军,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