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不祥的黑雾贴着焦土蛇行而至时,夜无殇瞳孔骤缩。
“来了!”
话音未落,死寂的废墟爆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鸣,无数扭曲的身影从阴影里爬出。天空,墨色旋涡缓缓旋转,一只覆盖着玄奥魔纹的巨足踏碎虚空。
死寂,如同沉厚的棺盖,紧紧扣在云水镇废墟之上。唯有夜无殇低沉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震荡:“来了!”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呜——!
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时发出的呻吟,尖锐、刺耳、带着金属摩擦的刮骨之音,瞬间撕裂了虚假的宁静。废墟的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疯狂地蠕动、膨胀!
焦黑的土地下,一只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指甲尖锐如刀的利爪猛地破土而出!紧接着,是更多形态扭曲的身影——它们有的像是被强行拼接的尸骸,骨骼外露,腐肉悬挂,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有的则完全被粘稠如石油般的黑雾笼罩,只显出模糊狰狞的人形轮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更远处,传来沉重的践踏声,几头小山般大小、披着骨甲、口鼻喷吐着硫磺气息的狰狞异兽撞塌了本就摇摇欲坠的断墙,猩红的兽瞳死死锁定了废墟中心的两人。
死士!傀儡!深渊异兽!墨渊麾下最精锐、最扭曲的爪牙,如同从九幽黄泉倒灌而出的潮水,瞬间将整个废墟包围得水泄不通。浓得化不开的阴森诡谲气息冲天而起,粘稠得如同实质,带着绝望与死亡的重量,沉沉地压在云九幽和夜无殇的心头。天空,仅存的星光被彻底吞噬,翻涌的墨色浓云形成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旋涡,仿佛一只冷漠的巨眼,漠然注视着下方的蝼蚁。
“杀!!” 一个非人的、混合了无数怨毒嘶吼的意念波动轰然炸开,如同进攻的号角。
黑色的潮水动了!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从四面八方向中心席卷而来!腐朽的气息、刺鼻的硫磺味、冰冷的死亡意志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窒息的风暴。
“哼!” 夜无殇冷哼一声,周身幽光骤然暴涨,深邃如渊。他一步踏前,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率先冲至的数具腐尸傀儡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污血碎骨漫天飞溅。他手中并未出现兵刃,只是并指如剑,每一次点出,都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幽芒破空,精准地洞穿一具傀儡的核心或一头异兽的头颅,所过之处,黑雾溃散,污秽消融。
“墨渊!滚出来!!” 云九幽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彻底点燃了她压抑的火山。面对这灭族的仇人爪牙,新仇旧恨化作焚天之怒!她眼中再无他物,唯有毁灭!璀璨夺目的金色气血轰然爆发,如同在她体外点燃了一轮熊熊燃烧的小太阳,四劫战体的力量毫无保留!她像一柄烧红的尖刀,悍然撞入了汹涌的黑色潮水之中。
轰!拳出如龙!一只披着骨甲、小山般的异兽被她一拳砸中头颅,坚硬的骨甲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整个庞大的身躯哀嚎着倒飞出去,撞塌了半座焦黑的塔楼。金色拳罡横扫,所过之处,死士傀儡如同朽木般纷纷炸碎,黑雾在至阳至刚的战体气血下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消散。
她的攻势凌厉无匹,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完全摒弃了防御,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撕碎眼前的一切!金色的身影在黑色的浪潮中纵横冲杀,留下一条由破碎残骸和溃散黑雾铺就的血腥路径。然而,这份疯狂也让她不可避免地露出了破绽,几道刁钻的黑气利刃从死角袭来,划破了她的衣袍,在她手臂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就在云九幽杀得兴起,将一头形如巨蝎的傀儡生生撕裂时,天空那巨大的墨色旋涡中心,空间猛地向内塌陷!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骤然降临!这威压并非来自力量,而是源于一种更高层次的、近乎法则的冷酷意志,如同亿万钧重的冰山轰然砸落,瞬间冻结了整个战场!
所有的嘶吼、拼杀声戛然而止。无论是疯狂的死士傀儡,还是狰狞的异兽,甚至包括正在激战的云九幽和夜无殇,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
旋涡中心,空间彻底破碎,形成一个幽暗的通道。一只覆盖着繁复玄奥魔纹、巨大无比的脚掌,缓缓踏出。魔纹流转着深邃的紫黑色光芒,每一次明灭都引动着周围空间的扭曲和哀鸣。紧接着,是同样覆盖魔纹的腿甲、躯干……最终,一个巍峨的身影彻底降临在旋涡之下,悬停在半空。
他身披仿佛由凝固的暗影与星辰碎片编织成的宽大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投下的深邃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亮起。那不是人类的眼眸,而是两团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微型黑洞,冰冷、漠然,视众生如蝼蚁尘埃。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云九幽便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九劫战体沸腾的气血都仿佛要被冻结。
墨渊分身!
他并未刻意释放力量,仅仅是存在本身,就已让这片天地为之扭曲臣服。
“桀桀桀……” 低沉而愉悦的笑声从阴影中传出,如同砂纸摩擦着骨骼,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
“云家的余孽,九劫战体……倒是比预想的,更有趣些。” 那黑洞般的眼眸锁定了下方如临大敌、周身金焰燃烧的云九幽,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轻易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看着你像只被仇恨蒙眼的小兽般撕咬挣扎,倒也不失为一场不错的余兴。”
他的目光又转向云九幽身旁,气息深邃如渊、正全力对抗着他威压的夜无殇,阴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至于你……” 墨渊分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和更深的嘲弄,“一只藏头露尾的小老鼠,也敢在本座面前蹦跶?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