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幽窟丹室
噬灵妖藤母株彻底枯萎，化作一地飞灰。笼罩山谷的灰色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久违的天光透过稀薄的雾霭洒落，照亮了这片死寂之地。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阴邪之气渐渐淡去，但随之而来的，是从那新露出的幽深洞窟中弥漫出的、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
苏璃和石猴快步来到云澈身边，见他只是消耗过大，脸色有些苍白，并未受重伤，这才松了口气。两人的目光随即被那洞口吸引。
洞口约一人高，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强行破开，又历经岁月侵蚀。镶嵌在洞口边缘的几块暗沉碎片，与云澈怀中那块质地完全相同，正散发着微弱的混沌色光华，与洞内深处传来的浩瀚意念隐隐呼应。
“这……这是什么地方？”石猴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奇与警惕，“那妖藤的根部，怎么会藏着这么一个洞窟？这些发光的碎片又是什么？”
苏璃凝神感知片刻，清冷的眸子里也浮现出凝重：“洞内气息古老深邃，绝非妖藤所能营造。这些碎片……似乎与云师弟你……”她看向云澈，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云澈之前的表现，尤其是最后那隔绝地脉的玄妙手段和挡住妖藤临死反扑的灰色光幕，都与这碎片的气息有相似之处。
云澈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怀中碎片的灼热感，沉声道：“这洞窟的存在，恐怕比噬灵妖藤更早。妖藤或许是后来占据此地，借助洞口溢出的某种气息或地脉节点成长，也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守在此处。”
他走到洞口，仔细查看那些镶嵌的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他手中那块同源，但更加残缺，似乎是某个更大整体崩碎后的一部分。它们微微震颤，与云澈怀中的碎片产生共鸣，仿佛在指引他进入。
“要进去看看吗？”石猴既兴奋又害怕，搓着手道，“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上古遗宝！但也可能藏着更大的危险……”
苏璃看向云澈，显然将决定权交给了他。此番能破解妖藤之危，找到这隐秘洞窟，云澈居功至伟，而且这洞窟似乎与他渊源颇深。
云澈目光坚定。混沌道胎的直觉，《混沌衍天诀》的牵引，以及怀中碎片的共鸣，都明确地告诉他，这洞窟之内，有他必须探寻的东西。
“既然遇到了，便是机缘。小心探查，若有不对，立刻退出。”云澈做出了决定。
三人稍作调息，恢复部分灵力后，由云澈领头，苏璃居中，石猴断后，小心翼翼地踏入洞窟。
洞窟初入时狭窄潮湿，向下倾斜。但前行不过十余丈，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通道变得宽阔平整，墙壁上镶嵌着某种能自发柔光的乳白色玉石，将洞内照得朦朦发亮。空气清新，蕴含着精纯而温和的灵气，与外界截然不同。更奇异的是，脚下铺设着青石板，两侧墙壁上隐约可见模糊的壁画，描绘着日月星辰、山川社稷以及一些早已失传的古老祭祀场景，充满了蛮荒上古的气息。
“这……这绝非天然形成！是人工开凿的遗迹！”石猴惊呼，抚摸着墙壁上那历经无数岁月依旧温润的玉石。
苏璃也面露惊容：“壁画风格古老，至少是万载之前的遗存。此地主人，恐怕是了不得的前辈大能。”
云澈心中更是波澜起伏。他体内的混沌真气在此地异常活跃，自主加速运转，贪婪地吸收着这里精纯的灵气。怀中的碎片共鸣也更加强烈。
沿着通道继续深入，沿途并未遇到任何禁制或危险，仿佛此地主人并无意为难后来者。片刻后，三人来到一扇紧闭的石门前。
石门古朴，上面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鸟兽图案，中央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云澈注意到，那凹槽的形状，与他怀中的碎片竟有几分相似！
他心中一动，取出那块暗沉碎片，尝试着将其放入凹槽。
严丝合缝！
“咔嚓……”
一声轻响，仿佛尘封的机关被启动。石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积累的尘埃簌簌落下。
门后的景象，让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这是一间不算太大的石室，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蒲团，皆由某种灵木制成，虽年代久远，却依旧完好，散发着淡淡清香。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三足青铜丹炉，炉身刻满了日月星辰、花鸟虫鱼的浮雕，古朴大气，虽炉火已熄，却依旧能感受到其不凡的灵韵。
而在石室一侧的玉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玉瓶、几枚玉简，以及一些密封的玉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丹香。
“丹室！这是一间上古炼丹室！”石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苏璃的目光则被那尊丹炉和玉架上的物品吸引，她能感觉到这些东西蕴含的宝贵价值。
云澈的注意力，却首先落在了那蒲团之前。那里，有一具盘膝而坐的骨骸。骨骸晶莹如玉，历经万载而不腐，可见其生前修为之精深。骨骸的手指，正指向桌面。
桌面上，平铺着一卷非帛非纸的银色卷轴。
云澈走上前，对着骨骸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小心地拿起那卷银色卷轴。入手微凉，材质奇特。他缓缓展开。
卷轴开头，是以神念烙印的文字，苍劲古老，却能被他的神识直接理解：
“吾号‘混元子’，偶得混沌残片，窥得大道一角，创《混元丹经》，欲以丹道演混沌，奈何天地有缺，大道难容，寿元耗尽，终是镜花水月。留待有缘，承吾道统者，当慎之，慎之……”
混元子！混沌残片！《混元丹经》！
云澈心神剧震，几乎握不住卷轴！这骨骸的主人，竟然也是一位接触过“混沌残片”的先辈！他所走的，是以丹道演绎混沌的道路！
他强压下激动，继续看下去。卷轴中不仅记载了《混元丹经》的总纲和部分精要，更提到了他收集、研究混沌残片的经历，以及一些关于“九天之秘”、“万道归墟”的零星猜测，言语间充满了遗憾与不甘。
在卷轴末尾，混元子留下警示：混沌之道，为天地所忌，修行路上劫难重重，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为。同时，他也留下了开启此地核心禁制的方法，以及……一个关于其他混沌残片下落的模糊线索。
云澈收起卷轴，心潮澎湃。他终于对自己的体质和手中的碎片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找到了一条前人的道路，尽管这条路充满荆棘。
他看向那尊丹炉和玉架，那里存放的，想必就是混元子留下的丹药和传承。
“云师弟，这里……”苏璃的声音传来，带着询问。她和石猴都看到了云澈阅读卷轴后的神情变化，也感受到了此地传承的不凡。
云澈转过身，看向苏璃和石猴，目光清澈而坦诚：“苏师姐，石师弟，此地乃一位号‘混元子’的上古前辈坐化之所。前辈留下了丹道传承。此番探索，我们三人同心协力，方有此机缘。此地之物，我们可按需分配，或上交宗门，换取贡献。但这核心传承……”他扬了扬手中的银色卷轴，“与我自身之道相合，对我至关重要，请恕云澈无法相让。”
苏璃看着云澈坦诚的目光，又瞥了一眼那具指向桌案的骨骸，心中明了。她本就是剑心通透之人，对丹道兴趣不大，此行任务已完成，能得些丹药或资源已是意外之喜。她微微颔首：“机缘天定，云师弟既与前辈有缘，传承自当归你。我与石猴，取些丹药资源便可。”
石猴也连忙点头：“没错没错，云师兄你尽管拿去！要不是你，我们连命都没了，哪还敢贪图传承！”
见二人如此通情达理，云澈心中感激，郑重道：“多谢师姐、师弟成全。”
三人开始清点石室内的收获。玉瓶中是几粒保存完好的灵丹，虽年代久远，但药力并未流失，反而更加醇厚，皆是筑基期乃至金丹期都视若珍宝的丹药。玉简中则记录了一些混元子的炼丹心得和几种失传的丹方。那些玉盒中，则是几种极其罕见的顶级灵草种子，被特殊手法封印，生机犹存。
至于那尊青铜丹炉，更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极品灵器级别的丹炉，价值连城。
就在三人分配妥当，准备进一步探查是否有其他出口或密室时，云澈怀中的碎片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共鸣，而是带着强烈的警示意味！
同时，石室外那条来的通道深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声，一股远比噬灵妖藤更加暴戾、更加凶悍的恐怖气息，正由远及近，迅速苏醒，锁定了这间石室！
混元子的警示在云澈脑中回荡——“……奈何天地有缺，大道难容……”
这幽深洞窟，除了传承，显然还镇压着别的什么东西！噬灵妖藤，或许只是第一道防线！
真正的危险，此刻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