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县百货大楼。
一楼食品货柜。
早上八点大楼刚刚开门营业，食品货柜前就被蜂涌而入的人潮挤了个水泄不通。
“凤凰屯豆奶两包，饼干一包，我第一个来的先给我拿！后面的别挤，我鞋被踩掉了！”
“别挤别挤谁撞我我操！小姐姐我也要两包豆奶一包饼干，我备了零钱一块两毛不用找！”
“……完了完了豆奶跟饼干要没货了！我买酥糖，两斤酥糖，我也备了零钱！”
林淑芬被人群夹在中间，挤撞得东倒西歪，嘴里几次喊话都被更高的声音打断。
等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位置，想买的豆奶已经被抢空了。
不止豆奶。
只要是凤凰屯生产的食品，甚至没来得及摆进货柜，眨眼就被人群抢购精光。
周围跟她一样没抢到东西的人无奈又憋闷，“又没抢到！我七点不到就来排队等着了，就这样都没轮着！我说售货员，你们进的货也太少了点！”
柜台后负责卖货的中年妇女比客人更无奈，“我们也想多进货，可你当凤凰屯的东西那么好进啊？再说每天早上半车货不算少了，这个量还是沾了本地渠道的光才能拿到，换别的地方数量更少，知足吧。”
“你是负责卖货的，大姐，你手里肯定有点自留货吧？咱打个商量，我出高点的价格买，你给我匀点？”
售货员当即脸一板，“没有。”
“不是，别这样，我不多要，一包豆奶也成啊！”
“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自己还想要呢！”
林淑芬捏紧手里攥着的零钱，转身离开货柜，眼神阴冷。
凤凰屯，凤凰屯！
连她都不得不为凤凰屯出产的东西折腰！
那次小产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偶然一次喝了凤凰屯的豆奶，缓解了宫寒。
也是因为想买豆奶，每天来百货大楼跟人抢货，才真正体会到凤凰屯的东西好卖到什么程度。
有市无货！供不应求！
那个食品厂每个月能赚多少利润简直没法想象。
许家是能拿分红的。
食品厂生意越红火，许家越富贵，许燕秋就过得越好。
凭什么许燕秋命那么好！
回到租房，刚进门就迎面飞来一个铝碗，林淑芬避开不及被砸中额角。
“你个丧门星，一大早就往外跑！男人不在家你就不着家，不安分的浪荡货！”周老婆子坐在昏暗客厅，阴沉沉盯着她。
林淑芬把眼里浮上的恨意压下，捡起掉在地上的铝碗随手放好，“我去百货大楼买豆奶去了，凤凰屯食品厂的豆奶、饼干、酥糖……好卖得不得了。”
“捡了个旺家的小崽子就是不一样，用不了多久，许家估计就能当上万元户了。”
“老东西，你以前不也骂许燕秋是丧门星扫把星吗？可人家离了你周家越过越好，倒是你周家，谁嫁进来都不好过。真正的丧门星，我看是你老周家才对。”
说完她朝缩在房里装死的老头看一眼，“哦，我说错了，真正的丧门星，应该是你。你看看许燕秋，那么有福气的人，可是被你骂走的。有你在，你老周家注定聚不了财纳不进福啊。”
周老婆子瞬间炸毛，跳起来指着林淑芬的鼻子叫骂，“放你娘的狗屁！你个贱蹄子，引火引到老娘身上来，我撕了你的嘴！”
“嗤！”林淑芬冷笑一声进房，把张牙舞爪扑过来的老妇人拦在门外，“朝我使劲儿有啥用？人许燕秋在背后都要笑掉大牙了，有本事拿捏我，你有本事整她去啊。”
这一句句嘲讽钻进周老婆子耳里，气得她脸色铁青，又不敢砸门闹出大动静，否则房东真要来把她们撵出去了。
林淑芬这个贱人，拿许燕秋说事戳她肺管子！
她不会让林淑芬好过，也不会让许燕秋好过！
……
清明过后，龙佩珍跟许燕秋就开始悄悄准备东西。
再过几天就是小苗儿生日，娃儿长大一岁，得给她庆生。
漂亮的小裙子，新鞋子，新款头花……这些都备上，等娃儿生日那天再拿出来给她个惊喜。
除了这些，再包点粽子，做点饺子。
“燕儿，真把小苗儿生日定在十五号？”
这天只有娘俩在灶房的时候，龙佩珍忍不住再问一次。
许燕秋抿笑点头，“不是‘定’，小苗儿的生日本来就是十五号。妈，小苗儿真是我亲生的。我当妈的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是是是，你亲生的。”
这句话应得敷衍。
一听就是没相信。
许燕秋无奈叹气，能开口说话以后，这件事她跟爸妈重申过很多次。
爸信没信她看不出来，但是妈是一点不信她。
这种事情说出来确实让人难以相信。
丢了的孩子自己回来了，还换了个样子，有了大能耐……事情放别人身上说给她听，她也是不信的。
可她真的确信，小苗儿就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孩子。
龙佩珍埋头把赶集买回来的红纸放好，嘴里絮絮叨叨，“等小苗儿生日那天，一定要煮上红鸡蛋。往后每年我都要给我孙女好好过生辰，别的孩子有的，我小苗儿一定的有。”
“……”许燕秋莞尔。
算了，不纠结解释了，以后找到更好的机会再说吧。
“有人在家吗？请问这里是许燕秋家吗？”
院子外突然传来询问声。
许燕秋走出灶房，正好跟门外闯进来的人正面对上。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人身上都穿着灰、蓝罩衣，看起来风尘仆仆。
年纪在二十多约莫三十左右，很面生，而且说话口音不像本地人。
“你们是？”许燕秋面露疑惑。
对面灰衣男人先开口，嘴巴一张露出一口大黄牙，“我们是武县过来的，你们家去年是不是捡了个胖女娃？”
蓝衣女人紧跟道，“我们女儿去年走丢，我们两口子找了一年多了！我女儿走丢的时候刚四岁，胖乎乎的很好认，名字叫小苗儿！她这个年纪已经记事了，肯定记得自己的名字！”
许燕秋当即心一沉。
后头，龙佩珍脸色苍白冲了出来，声音发颤，“你们说什么？来我家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