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想不到我会更新呢)
(我也想不到)
另一边……
香奈惠推开柴房的木门,巷口的月光刚好斜斜切进来,在积着干草的地面上投下一道冷白的光。
她拢了拢被夜风吹得微乱的发丝,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柴房。
还是白天的模样,顾染临走时靠过的那根木柱旁,连半片脚印都没有。
她心里“咯噔”一下,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角。
按约定,顾染该比她先到才对。
西头居民区离这里不算远,就算打听阿花的事耽搁些时间,也绝不该等到月上中天。
她走到柴房门口,探头望向巷口的石板路,路面被月光照得发亮,连只夜行的猫都没有。
“难道是去石桥了?”
她低声自语,脚步却没动。
白日里分开时,顾染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反复叮嘱她“别勉强”,怎么会不遵守汇合的约定,连个消息都不留?
她想起顾染去的西头,会不会也像她在教堂附近那样,遇到了教团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白日里在教堂外围探查时,她已经摸清了教众换班的规律:
每半个时辰一组,每组三人,巡逻路线固定绕着教堂的石墙。
她还在教堂后墙的草丛里,找到了半块染着淡粉色丝线的布料,布料边缘有被撕扯的痕迹,旁边还落着一枚沾着泥的铜纽扣,像是教众制服上的。
这些线索本该等顾染回来一起梳理,可现在……她转身靠在冰冷的木门。
夜风吹过巷口的灯笼,纸罩晃了晃,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香奈惠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她抬手按在腰间的日轮刀刀柄,此刻刀柄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按约定,若是迟迟不见人,就往町南的石桥去。
可她心里清楚,顾染不是会轻易失约的人。
要么,是他在西头遇到了意外;要么,是他发现了什么紧急线索,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无论是哪种,她都不能坐在这里等。
她转身走出柴房,轻轻带上木门,确保门轴没有发出声响。
巷口的风更凉了,她抬头望了眼町北教堂的方向——那里隐约透出微弱的烛光,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眼睛。
白日里探查时,她注意到教堂后院的地窖通风口正对着町南的方向,而石桥恰好能看清地窖通风口的动静。
“先去石桥等一刻钟,”
她打定主意,脚步轻快地融入巷口的阴影里。
“若是还没见人,就去西头居民区看看。”
香奈惠刚拐过第三条背巷,靴底踩过石板缝里的碎草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沙沙”声。
不是夜风扫过墙头枯草的动静,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落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她脚步未停,指尖却悄悄扣住了日轮刀的刀柄,羽织下的刀柄冰凉,让她心头的警铃更响了几分。
这条巷是她特意选的近路,两侧都是废弃的矮屋,墙面斑驳,连盏灯笼都没有,只有头顶的月光漏下几缕,勉强照亮路面。
按说这个时辰,不该有行人。
“除非……”
想着,她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眼角余光往后扫去。
巷尾的阴影里,果然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黑色披风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香奈惠猛地转身,日轮刀已握在手中,刀鞘上的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
她没有往前,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盯着那片阴影,声音平静:
“你是谁?”
阴影里的人没立刻回答,反而发出一串轻快的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缓步走出阴影,黑色披风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碎草,帽檐上缀着的银色流苏随动作轻晃,露出那张白橡色长发下的脸。
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红色上衣的黑领口衬得脖颈线条愈发纤细。
就瞳孔像被搅乱的彩虹,左眼刻着“上弦”,右眼刻着“弐”,正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
他停在离香奈惠三步远的地方,双手交叠在身前,脸上挂着温和笑容,连眼神都透着“纯粹”的无辜:
“哎呀呀,这位小姐真是敏锐呢!我只是觉得你走路的样子很有趣,就忍不住跟了过来,没吓到你吧?”
他说话时语气软软的,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可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日轮刀上时,彩虹般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
香奈惠握刀的手更紧了,刀身映出她冷冽的眼神:
“你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童磨?顾染在哪?”
“顾染?”
童磨歪了歪头,白橡色的发丝滑落在脸颊旁,他故作苦恼地眨了眨眼。
“哦——你说那个下午去西头找阿花母亲的小伙子?他现在在教堂里哦,正和其他‘幸运儿’一起,等着接受‘极乐的恩赐’呢。”
他说“恩赐”两个字时,语气格外轻柔,甚至带着几分向往,仿佛那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香奈惠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把他们关在了地窖里。那些失踪的姑娘,还有顾染,都被你囚禁着,所谓的‘接引仪式’,不过是你吞噬人类的借口。”
“吞噬?”
童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在帮他们啊!
人类活着多痛苦啊,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多可怜。
我把他们‘接引’到极乐世界,让他们永远不用再受苦,跟我一起永生,这明明是慈悲嘛。”
他说得一脸真诚,仿佛自己真的是在做一件积德的善事,连语气里都带着委屈。
他往前凑了两步,香奈惠下意识往后退,日轮刀的刀尖始终对着他:
“你在教堂后墙放的布料和铜纽扣,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哎呀,被发现了呀!”
童磨吐了吐舌头,像个恶作剧被拆穿的小孩,丝毫没有被识破的窘迫。
“谁让小姐你和那个小伙子看起来那么‘特别’呢?我的教徒们观察你们好久了,你白天在教堂外绕来绕去,他去西头时还偷偷摸了摸老妇人的门框——你们一定很想救那些人吧?”
他说着,突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彩虹般的瞳孔里多了一丝戏谑。
“可是啊,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只要我想,你们很快也会变成‘极乐之人’的。”
香奈惠不再跟他废话,手腕一翻,日轮刀带着破风的声响朝他砍去。
可童磨只是轻轻侧身,红色的衣摆被刀风掀起,他甚至还笑着伸手,像是想碰一碰她的刀鞘:
“小姐别这么暴躁嘛!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呀,比如你为什么要当猎鬼人?
是不是也觉得人类很可怜?还是说,你只是喜欢砍人的感觉?”
香奈惠眸色一凛,握刀的手腕旋即沉下,日轮刀在月光下漾开层叠的花瓣状光晕。
她不再理会童磨那套说辞,只将呼吸沉至腹底,唇间轻吐:
“花之呼吸·壹之型——荆·玫瑰。”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掠空的蝶,日轮刀划出一道绯色弧光,像暗夜中骤然绽放的玫瑰,直取童磨脖颈。
可童磨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左手轻抬,从黑色披风下抽出一把鎏金铁扇,扇面“唰”地展开,金线绣的莲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他手腕轻转,铁扇精准挡住刀刃,“锵”的一声脆响,火花溅起时,香奈惠只觉一股巧劲顺着刀身传来,竟将她的力道卸去大半。
“哎呀呀,连刀风都带着花香呢。”
童磨笑着,右手也抽出另一把同款铁扇,双扇在他指尖转了个圈,鎏金的扇骨映得他彩虹般的瞳孔愈发诡异:
“不过,只靠漂亮可赢不了我哦——你看,你的刀连我的扇面都划不破呢。”
香奈惠心头一凝,足尖点地后跃数步,刀身横在胸前。
她看着童磨手中的双扇——扇骨锋利如刃。
不等她调整姿态,童磨已提着双扇欺近,左手扇面直拍她的手腕,右手扇则顺着扇势斜削,扇刃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指她的腰侧。
“花之呼吸·叁之型——御影梅!”
香奈惠旋身避开,日轮刀在周身舞出密集的刀光,像漫天坠落的梅瓣,每一道都精准撞上童磨的铁扇。
“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巷子里炸开,铁扇的锯齿刮过刀身,留下细碎的划痕。
可童磨却像在玩一场轻松的游戏,双扇舞得愈发轻快,时而故意放慢速度,等香奈惠的刀逼近时才堪堪格挡,时而又用扇柄轻挑她的发梢,语气里满是戏谑:
“小姐的刀这么快,怎么总砍不到我呀?是不是舍不得伤我?”
他说着,突然变招,双扇交叉成十字,猛地朝香奈惠的刀身压去。
香奈惠只觉手腕一沉,日轮刀竟被铁扇死死夹住。
不等她抽刀,童磨左手扇突然翻折,扇尖的利刃擦着她的肩头划过,带起一缕血痕。
“哎呀,差一点就碰到了。”
童磨故作惋惜地叹气,右手扇却趁势横扫,扇面拍在香奈惠的后背,将她打得一个踉跄。
香奈惠踉跄着站稳,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她咬着牙转身,日轮刀再次挥出:
“花之呼吸·伍之型——无果芍药!”
刀风骤然变得厚重,像一朵凝住的芍药,带着决绝的力道劈向童磨。
可童磨只是轻轻侧身,鎏金铁扇在他手中转了个圈,从刀风的缝隙中穿过,扇尖直抵香奈惠的眉心前一寸停下。
“小姐这么认真,我都要感动了。”
童磨的笑容依旧温和,彩虹般的瞳孔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么拼命,那个叫顾染的小伙子,说不定已经在地窖里哭着求我‘恩赐’了?毕竟人类嘛,都很胆小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香奈惠的心里,她的刀势顿了顿。
童磨抓住这个间隙,双扇同时出击,扇刃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两道浅痕,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石板路上。
“你看,一想到他,你就分心了。”
童磨收回双扇,用指尖蹭了蹭扇面上的血迹,放在鼻尖轻嗅。
“你的血和那些姑娘的不一样,带着花香呢,要是‘接引’你,一定很特别。”
香奈惠握刀的手更紧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凝聚呼吸,刀身上的花瓣光晕愈发浓烈:
“花之呼吸……”
“哎呀,不用这么急嘛。”
童磨打断她,双扇在身前交叉,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
“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如我们聊聊?比如你那个朋友,他在西头见老妇人的时候,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聪明?”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香奈惠的心上,可她没有再被干扰,只是死死盯着童磨的眼睛,日轮刀缓缓举起:
“你闭嘴。”
“哦?生气了?”童磨笑得更欢了,“看来你很在乎他嘛。可惜啊,等你见到他的时候,说不定他已经……”
不等他说完,香奈惠的刀已再次劈出,这一次的刀风比之前更凌厉,带着她所有的愤怒与决心。
可童磨依旧游刃有余,双扇轻挥,便将刀风一一化解,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小姐别生气呀,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过,要是你再这么慢,玩笑说不定就成真了呢。”
巷子里的刀光与扇影交织,香奈惠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伤到童磨分毫。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额角渗出冷汗,而童磨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能抽空用扇柄敲了敲她的刀鞘:
“小姐,你累了吧?不如停下来歇歇,我给你讲讲地窖里的‘趣事’?比如那些姑娘,刚开始还哭着喊着要回家,现在已经乖乖等着‘极乐’了呢。”
香奈惠的刀刃擦着童磨的披风划过,带起的风将他白橡色的发丝吹得乱飞。
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散,反而用左手扇轻轻拍了拍被刀风扫过的衣摆,语气像在抱怨调皮的孩子:
“小姐这么凶,再砍下去,我的新披风就要破了——这可是教众们特意给我绣的,上面的纹路,每一针都要耗半个时辰呢。”
他说着,右手扇突然发力,扇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香奈惠的小腹。
香奈惠被迫后跳,鞋底在石板路上滑出两道浅痕,刚站稳,就见童磨的双扇早已追来。
扇骨上的锯齿在月光下闪着寒芒,每一下都贴着她的要害掠过,却偏不真的伤到她,只在她的羽织上划开一道又一道口子。
“你看,只要你乖乖跟我走,就不用这么累了。”
童磨的声音裹在扇风里传来,带着几分诱哄。
“顾染还在地窖里等着呢,你要是去晚了,他说不定要以为你抛弃他了——毕竟你这么久没去,他会不会哭着求我的教众放他出来?人类啊,最禁不起等了。”
就在香奈惠被扇风逼得后退半步,羽织又添一道裂口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疾驰而出。
只见他手持日轮刀,刀身闪烁着赤红色的火焰,仿佛燃烧的烈日一般,呼啸着划过半空。
“日之呼吸·壹之型·圆舞!”
伴随着顾染低沉而沙哑的吼声,这一击犹如正午的烈日,带着无尽的炽热和力量,狠狠地劈向童磨的后背。
童磨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他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顾染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杀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仓促间急忙收回双扇,迅速转身,想要用扇子来挡住这致命的一刀。
刹那间,只听得“锵”的一声炸响。
日轮刀与鎏金铁扇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刀光与金色的扇影在空中交织碰撞,瞬间迸发出一片耀眼的火花。
这股强大的冲击力让童磨猝不及防,他被那股灼热的力道硬生生地逼得往后退了半步。
他那原本飘逸的白橡色发丝,也在刀风的吹拂下如狂舞的火焰般飞扬起来。
“哦呀?”
他挑了挑眉,彩虹般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真真切切的意外,目光落在顾染身上。
他的额角沾着泥土,显然是刚从地窖逃出来,可握刀的手却稳得很,刀刃上的日轮纹还在微微发烫。
“你居然能从地窖里出来?那碗安神香,我可是加了三倍的量呢。”
顾染没理会他的调侃,快步走到香奈惠身边,上下打量她的伤势,见她手臂和后背都有浅伤,眉头瞬间皱起:
“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担忧,转头看向童磨时,眼神却冷得像冰。
“童磨,你的对手是我。”
香奈惠看着身边的顾染,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颗,她握紧日轮刀,与顾染背靠背站着,气息渐渐平稳:
“你怎么逃出来的?”
“地窖里有条废弃的排水道。”
顾染简短回答,目光死死盯着童磨,了。
“我在里面听到了你们的打斗声,就顺着通道爬出来了。”
他说着,将日轮刀再次举起,刀刃上的橙红光芒愈发浓烈。
“现在,该算算你把我们当玩物的账了。”
童磨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兴味,他双扇在手中转了个圈,鎏金的扇骨映着月光: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个花之呼吸,一个日之呼吸,都没见过呢!看来今天的‘游戏’,不会那么无聊了。”
他说着,脚步轻移,双扇微微张开,扇面上的莲花纹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不过,就算两个人一起上,你们觉得,能打得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