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云闻言,连忙笑着摆手解释,“李主任您可误会了,小纪不是我女儿,是我们军区医院非常优秀的年轻同志。”
“不过……”
她语气带着真诚的惋惜,“我倒真希望有这样一个女儿。”
“啊?你们不是母女?”
那位专家颇为意外,仔细端详了一下不远处的纪芍,又看看沈静云,语气肯定,“那可奇了,我看你们眉眼间很有几分神似,尤其笑起来的样子,刚才还以为我眼花了呢,你们竟然不是母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眉眼间很有几分神似”的一句话,让沈静云不由得怔住,目光再次投向正与胡明翰低声交谈的纪芍侧脸。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纪芍的鼻梁和下颌线上,那轮廓……确实与自己年轻时的照片有七八分相像!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压制。
一个被她刻意忽略的疑问猛地浮上心头。
难道……当年真的弄错了?
秦珂难道不是他们的女儿,而眼前这个让她越看越觉得亲切,越看越觉得相似的纪芍,才是?
想到纪芍和秦珂同样来自宁县,沈静云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她想起最近似乎听说国外有了一种名为“亲子鉴定”的新技术,可以通过鉴定来确认血缘关系。
虽然这项技术对普通人来说遥不可及,但以他们在医学界的人脉,打听一下门路或许并非难事。
一丝坚定的神色掠过沈静云的眼眸。
她暗暗握了握拳,决定回去后就立刻悄悄着手打听这件事。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做一个鉴定。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弄清楚真相。
万一呢?
万一眼前这个优秀得让她由衷喜爱的孩子,真的与她有着血脉牵连呢?
……
与此同时,远在任务区的秦珂却始终心神不宁。
她趴在冰冷的战壕里,满脑子都是系统任务可能再次失败的焦灼感,对周围的环境观察和战术配合都显得心不在焉。
“秦珂!注意左翼!”
队友的低喝传来。
秦珂猛地回神,刚想动作,心头却莫名一跳,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她分神的刹那,“砰”的一声枪响划破寂静!
“呃啊——!”
秦珂只觉得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浸透了军装。
更可怕的是,那血竟汩汩地往外冒,按压根本止不住!
“医务兵!医务兵!秦军医中弹了!”
现场顿时一片慌乱。
而或许是伤口正中主血管处,常规的止血方法根本都无济于事,眼看秦珂脸色迅速苍白,意识开始模糊,一名正在学习纪芍那套中医止血法的队员猛地想起什么,急忙冲过来,按照记忆中的穴位和手法,用力按压住秦珂身上几个关键止血点。
“有效!血流速慢了!”
虽然出血得到了初步控制,但秦珂伤势过重,必须立刻送回后方医院。
万幸的是军区医院距离此地只有二十公里,车辆一路疾驰,很快便将昏迷的秦珂送进了抢救室。
顾长松接到部队紧急通知,得知秦珂重伤,心中猛地一紧,立刻叫上顾泽期,父子二人火速赶到了医院。
抢救室外,气氛凝重。
“同志!秦珂怎么样了?!”
医生则是面色严肃地开口道,“伤者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顾长松心急如焚,而顾泽期则赶忙问道:“同志,我姐是什么血型?我去找相同血型的战友来献血!”
要不是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他早就自己上了。
医生闻言快速查阅刚出来的化验单,回答道,“是b型血。”
“b型?!”
听到这句话,顾长松和顾泽期的脸上立刻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家,顾长松是A型血,沈静云是o型血,按照遗传规律,他们绝对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而顾泽期自己,正是o型血。
顾泽期身为医生,当然知道血型遗传规律,他瞬间脸色发白,声音都有些发颤,“会不会搞错了?你再仔细核对一下!”
医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又认真核对了一遍姓名和编号,语气确定,“没错,这位秦珂同志就是b型血。”
得到医生的肯定,顾泽期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然而,抢救室内生命垂危的秦珂等不了。
顾泽期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心绪,转身就冲向走廊大喊,“b型血!有没有b型血的同志!急需献血!”
走廊里立刻有几位战士响应。
最终,在几位b型血战友的帮助下,血液缓缓输入秦珂体内,暂时稳住了危急的情况。
但尽管脱离了初步危险,但秦珂暂时还是昏迷不醒,被送入了监护病房。
走廊里,顾家父子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迷茫与难以置信。
顾泽期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消化着这个惊天的事实,声音有些发涩地开口。
“爸……当初,我们是怎么确认……秦珂就是我姐的?”
听到这话,顾长松眉头紧锁,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确实不够严谨。”
他缓缓道,“我们查到线索,知道你姐是在宁县一带丢失的,就派人去那边打听有没有人家在差不多的时间捡到过女婴,后来,就找到了秦家。”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懊悔,“秦家当时很痛快就承认了,说是捡了个孩子,时间、年纪都大致对得上,我们……我们当时找你姐找得心焦,看到希望,又见秦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心里一激动……就理所应当地认定了。”
但现在细想,处处透着不合常理。
顾泽期神情凝重,也陷入了思虑。
与他面对面的顾长松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顾长松才缓缓开口,带着微沉的嗓音,“但这会我才想到,你姐姐当时分明是在燕城被人拐走的,那就是要准备卖掉的,怎么会流落到遥远的宁县?而且要是被拐,人贩子岂会轻易让她被捡到?当时我们出于感激,还给了秦家一大笔酬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