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畔旁,云岫与照君驱车到此,照君下车一看便发问:“不是去看我父亲吗?怎来东边江口了?而且这番时节多雨,船家未必会行船。”
云岫也是一阵诧异,自小没接触过水的她怎还知雨季将至最忌行船,心中对她敬意更深,一人远走他乡,恐怕她会的更多。
“我们先去找令堂一趟,至于行船姑娘不必担心。”
听见母亲照君心中一颤,不知是喜是悲竟一时不知所措。“那我母亲她,还活着吗?”
云岫不知如何告知这般直接的问题,但又不敢对上那双充满期待又忐忑的眼睛,只得拖延说出一句:“她,活在很多人心中…永不会忘!”
“这位小郎君是外乡人吧,不是老朽不肯载二位,实在是天意难断,实不相瞒老朽以行船而生,有买卖不做也不能让你们冒着危险不是,你看这天这雾,不出一个时辰便会下雨。”
在水边长大的人,一眼便知天何时行雨。
好一个老船家,云岫心中对船家善举认可。“我二人非是渡江,只是见老人家船只甚好,可否卖与我一条?”
渡江的见多了,买船的老人家还真见得少。
“好说好说,我家船多,有一条不常用的低价卖你得了。”老人家一家行船为生,子孙都会行船,难免有空出来的船只。但云岫给的银两却非是低价,云岫面带微笑,多出来的价格就有劳雨季后船家带我二人去一躺南江了,这小子本就生得极为好看,这一笑老人家也不推辞了,只是心中想着如何报答。
一会儿过去老人家去吃午饭,躲了许久的二人这才现身。“不等他回来吗?”照君发问。“不必了,上船吧,我带姑娘去就行。”“那这大雾该如何?”
云岫上前一步面朝大江,“今云岫路过此地,知此时非扰诸位之时,但眼下别无他法,此恩云岫感激不尽,望诸位准行。”云岫眼中含笑,朝前方拱手作揖道。
一阵温柔的微风不知从何处生起,绕着云岫周身三周后吹向大江,随后大雾自中而向两边消散,不多时浓雾便消散殆尽。“云岫在此谢过。”
一旁的照君见此并无太多惊讶,受父亲书召而来,她也听过那个传说。
二人乘舟离去浓雾又随之出现,这番玄机旁人自是看不出来。
云岫驶船,行至不久他突然咦一声,放下船桨走向船末。照君也上前一步,二人看到有数以百计大小鱼在推动着船。云岫低身伸手抚摸一只,好像能听懂它说话一般。
“我没事,天神待我等很好,没人欺负我的。好的,有人欺负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云岫有些哭笑不得,这还未化灵的鱼精竟想着帮他出头。那头鱼好像看出云岫状态不好,硬要帮云岫行船,云岫也没再拒绝。
随后云岫看着照君,思索一番后好像知道从何说起了,便唤照君进屋棚。船在鱼精们的推动下驶向南江。
“令堂名曰张月华,是一位很伟大的稽查使。”
“稽查使?那她是不是早就……”
“嗯,姑娘可听说过南江“444”号稽查案吗?”
“那场空前绝后的贩毒案?与我母亲有关?”
“也与令尊有关,他二人身为稽查使同在稽毒九队并相识相恋,刚诞下姑娘就接到任务。”
刚开国不久,一些不法之徒趁还未安定走私贩毒,此等暴利连官府都为之动容。那场案子为开国第一次,也是有史以来这方天地最大的一场贩毒案被侦破,共破获价值一万两银子的毒品和数不尽的婴粟(鸦片原植物)。其意义更是不能用金钱衡量。打击不法,震慑后恶。
但案件太大,大到官官相护,大到本地官府都不敢管,其中牵扯如蛛网密布。后来他们想出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内部撕开一个裂口,若此法不成便有死无生。
二人靠着伪造的身份潜入内部,长时间伪造的缺钱人设和两年来拼死劳作才换来一丝信任,与其说是信任还不如说是欺骗,一个小头目看二人心生骗意才让二人抓住一丝机会。可二人在这等环境下早已染上尘疾,而那时姑娘才两岁。
“本案能侦破离不开一众稽查使,而其中功劳最大牺牲最多的,便是令尊令堂。”
一州一国,甚至数国,借法漏行不轨,这在这个时代并不算稀事。
“尘疾?我父亲也是稽查使?”那我……照君一时有些难以相信,留着眼泪心中不知喜悲。她现在应是猜到些大概了。
他二位为本案付出甚多,令堂当时便身死,而令尊唯一的请求便是隐姓埋名,应也是为姑娘。
剩下的,还是令堂与姑娘说吧。
英雄名,默默无闻。
英雄迹,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