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便好,希望你不要像你父亲一样,当个懦夫!”蚩战布满沟壑的面容骤然扭曲,浑浊的竖瞳里翻涌着雷霆般的怒意看向蚩泉。
他枯槁的手指指着一旁的蚩泉,蚩泉唯听到二字时,他垂落的睫毛微微颤动。
厉劫生看着蚩泉这般窝囊,唇角的弧度愈发冰冷,周身魔气突然化作实质,在虚空中凝结成百米冰墙,将秘境入口封得严丝合缝。
厉劫生淡然附和道:“连你这老东西都不敢反抗,确实是个懦夫。”厉劫生双掌翻飞间,两把魔气凝成的黑剑破土而出,剑身上流转的符文与他额间魔纹共鸣。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流光掠向蚩战,双剑交叉斩出的魔气刃撕开虚空,在即将触及蚩战咽喉时,却被突然暴涨的血红色结界震得倒飞而出。
好个胆大包天的孽种!魔王癫狂暴怒着,整个地底空间开始坍塌,岩壁上的魔纹尽数亮起猩红光芒,“今日便让你二人知道,何为真正的魔族威严!”
孽种?厉劫生脖颈青筋暴起,额间魔纹如燃烧的火焰。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冰封的剑形烙印迸发出刺目蓝光,一柄三尺寒剑破冰而出——正是他内心寒冰所化的凛寒剑。
蚩战和蚩泉感受着这股深不可测的寒气,这寒气甚至透过灵力直抵内心。
蚩泉望着厉劫生踏碎冰晶的背影,喉结艰难地滚动——那柄凝结着寒冰与杀意的凛寒剑,此刻竟比记忆中父亲王座上的权杖更令人心悸。
剑兄助我!体内的剑祖残魂骤然苏醒,化作同样的凛寒剑悬浮空中。
双剑共鸣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岩壁上的魔纹被寒气冻结成齑粉,熔岩瀑布竟在半空凝成冰晶。
“这样的剑…竟有两把!”蚩战和蚩泉震惊不已。
厉劫生转头望向蚩泉,眼中尽是嘲讽:看好了,你这废物老爹是这样打的!话音未落,双剑已裹挟着空间撕裂的尖啸刺出。凛冽剑意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锋利的冰刃,魔王仓促祭出的血色结界瞬间龟裂。
凛冽的魔气顺着凛寒剑汹涌而出。原本漆黑的剑身泛起刺目的冰蓝光芒,裹挟着呼啸的寒风,如同一柄巨大的冰锤,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魔王砸去。
蚩战怒吼一声,周身魔气疯狂翻涌,化作血色的护体罡气。暗红色的光芒与冰蓝的剑气轰然相撞,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就在这时,厉劫生左手调动灵力,一道灵力分身自他身旁凝聚而出。分身同样手持凛寒剑,周身寒气四溢,与本体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这招是灵曦教他的“冰狐踏影”,只是灵曦用来躲避逃跑,他稍加改进用来进攻。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同时发动攻势,凛冽的剑气撕裂虚空,冰锤般的剑势交叉砸下。血色罡气在双重打击下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当两道凛寒剑影交叉撕裂血色罡气,蚩战喷血倒飞的刹那,蚩泉苍白的指尖无意识蜷缩,掌心早已被掐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原来我竟如此懦弱......他喃喃自语,声音被空间震颤的嗡鸣撕得破碎。眼前厉劫生周身翻涌的魔气,分明与千年前自己在战场上纵横时如出一辙,可如今的他,却连反抗父亲的勇气都没有。
最终,随着一声巨响,罡气轰然破碎,两道凛寒剑重重砸在蚩战身上。
蚩战喷出一口鲜血,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坚硬的岩壁瞬间龟裂,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厉劫生踏着满地冰晶,缓步走向倒地的魔王,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蚩战颤颤巍巍站起身继续攻来,他已是强弩之末自然不是厉劫生对手。
三招,不过三招!
蚩战的魔气被寒冰尽数冻结,他踉跄着跌坐在地。
厉劫生将剑收好如鬼魅般欺身而上,脚踏在蚩战苍老的面容上,凛冽的寒气顺着靴底渗入对方经脉。
“你不是喜欢尊严吗?怎么?脸贴我脚上却是何故?”厉劫生脚上再次用力,来回在蚩战脸上摩擦。
蚩泉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泛起涟漪,不可一世的蚩战在寒冰的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嘶吼。
岩壁崩塌的碎石落在肩头,蚩泉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厉劫生踩住魔王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复杂情绪——有对血脉力量的震撼,更有对自己千年退缩的彻骨愧意。
厉劫生忽然转头望向蚩泉,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要来踩一脚吗?话音未落,少年周身魔气骤然暴涨,不过说实话——我也想踩你!因为比起他,你更让我觉得恶心!”
蚩泉身形微晃,他看着厉劫生眼中翻涌的恨意,仿佛看见千年前被囚禁在暗室的自己。
那些被锁链磨碎的尊严,那些为了守护爱人而咽下的屈辱,此刻都化作少年眼底的冰刃,狠狠刺向他最脆弱的软肋。
厉劫生抬脚碾过蚩战的面骨,冰寒的声音混着骨骼碎裂声传来:当年你若有半点血性,敢向这老东西说一个不字,我也敬你是个人物。”
“可是你没有。”厉劫生突然释怀一笑,他松开了碾在魔王面骨上的靴底。破碎的魔气在空中盘旋,渐渐凝成苍白的雾气,将满地狼藉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后退两步,玄靴踏碎熔岩凝成的黑晶,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惊不破这片诡异的寂静。
仰头望去,穹顶石壁上斑驳的纹路在魔气中若隐若现,仿佛勾勒出某个模糊的轮廓。
厉劫生的瞳孔微微收缩,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发出任何声音。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此刻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在他血脉深处无声翻涌。
蚩泉的目光落在少年绷紧的肩线上,忽然读懂了那份沉默中的重量。千年前,他也曾这样仰望过同一片穹顶,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将所有思念与悔恨都化作心底的烙印。
此刻,少年望着石壁的眼神,与当年的他如出一辙——不是为了仇恨,而是在这片荒芜的记忆废墟中,寻找最后一丝温暖的残片。
蚩泉知道厉劫生在想何人,在想一个他也想念的人。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力量的叹息。
厉劫生垂眸,唇角残留的那抹冷笑在魔气中渐渐淡去,如同从未出现过。
岩壁崩塌的尘埃尚未散尽,厉劫生随意挥袖驱散身前的血雾。他缓步走到蚩战身侧,看着对方狼狈爬起时颤抖的脊背,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不再裹挟寒意,倒像是晚辈调侃长辈时的亲昵。
熔岩池的红光映在厉劫生脸上,将他眼底的戏谑染成了暖意。他突然扯住蚩战的衣领,将蚩战拽到与自己平视的高度。
有些事,我们该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