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浅叹了口气,终于看向他,语气认真了些:
“我是怕再像上次那样,影响你伤口恢复。”
凌寒立刻抓住机会,举手做发誓状,语气无比诚恳:
“我保证!绝对不乱来!浅浅,回来一起睡好不好?我保证规规矩矩的!”
他晃着她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何况我现在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医生也说恢复得不错。”
“好不好嘛,没有你陪着,我都睡不踏实。浅浅~”
他最后那声拖长了调子的“浅浅”,喊得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彻底击溃了丁浅的心理防线。
当天晚上,丁浅最终还是“搬回了”凌寒病床的右侧。
其实这几天,没有他熟悉的气息和体温环绕,她自己也睡得极不安稳,噩梦一个接一个,时常在深夜惊醒,心慌得厉害。
但为了他的伤口能好好恢复,她只能硬生生克制着那份依赖,独自蜷缩在沙发上。
现在重新躺回他身边,被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淡淡雪松味包裹着,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几分。
她侧过身,对着正准备惯例去门外“守夜”的阿强说:
“哥,今晚你别去外面了,就躺这吧,外面冷。”
阿强抱着被子,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妹,我真不冷!外面那沙发我都睡习惯了,有点认床了,换地方反而睡不着!”
他嘴上说着认床,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病床上那位虽然闭着眼但嘴角明显微微上扬的少爷,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要是真敢不识趣地留在里面当电灯泡,少爷就能用眼神把他凌迟了八百遍!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保温杯里泡枸杞,门口沙发才是他的最终归宿!
说完,阿强不等丁浅再开口,就抱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了病房,还贴心地从外面把门带严实了。
“睡吧。”
他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这次保证不乱动。”
丁浅窝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嗯。晚安。”
“晚安。”
......
狗改得了吃屎吗?
答案明显是不能。
即使是条颜值逆天、身份尊贵的帅狗。
凌寒果然安分了没两天。
这天晚上,病房里灯已熄灭,两人刚刚互道晚安,丁浅甚至觉得这家伙转性了,终于有点病人的自觉了。
然而,她这念头还没落地,身侧的男人就突然开始不安分了。
“浅浅……”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低沉,带着一丝刻意放软的撒娇意味,“晚安吻。”
丁浅:“……”
她没吭声,假装已经睡着了。
然而凌寒显然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自说自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话音刚落,根本不给丁浅反驳的机会,他温热的手指就精准地、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
下一秒,他微凉的唇瓣便带着灼热的气息覆了上来。
这个吻起初是轻柔的。
但很快,那熟悉的、霸道的占有欲便显露出来。
他加深了这个吻,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这几天“素着”的份都补回来。
丁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措手不及。
却又很快便在他的攻势和那令人心悸的熟悉气息中软化了下来,手臂不知不觉地环上了他的脖颈,生涩却又诚实地开始回应。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凌寒意犹未尽地又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轻啄了几下,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真想吃了你。”
丁浅靠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没好气地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流氓!伤没好透就别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嗯哼,”凌寒低笑着抓住她行凶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只想你。”
他懂得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于是,在那个缠绵的晚安吻之后,他只是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便真的没有了其他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将她安稳地拥在怀里。
就在丁浅被他怀里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渐渐泛起睡意时,凌寒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浅浅,”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当年合同出事之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丁浅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昏昏欲睡,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什么?”
凌寒的手臂微微收紧:
“后来我去找过你师傅,他说,你当时打不通我电话,是想过来找我的。可为什么最后你没来?”
如果你来了,我们就不会错过这两年!
你就不会一个人在外面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
甚至变成现在这样……
丁浅在他怀里轻轻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她说:
“我想去了,我都已经在等电梯了,下定决心要去找你问清楚。”
凌寒的心猛地一紧,屏住了呼吸。
“可是,在电梯口,我遇到了师兄。”
“李旭?”凌寒的眉头瞬间拧紧,声音沉了下去。
“嗯。”丁浅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缓缓刺入过往:
“他告诉我,他被你妈妈收买了。签合同那天,是他故意请了假,才让你母亲的人有机会动了手脚,替换了最终版本。”
凌寒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呼吸一滞:
“这里面竟然有他的事?!”
他一直以为,问题出在他母亲和公司元老的身上。
从未想过,丁浅身边最亲近的师兄竟然也扮演了如此不光彩的角色!
“那一刻,我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掺和进这些无穷无尽的算计里。”
“是我的错。”
“不是谁的错,凌寒。”丁浅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种看透后的淡然:
“归根到底,是我自己的问题。那份合同,最终是我自己没有认真看清楚每一个条款,签下了名字。怪不了任何人。”
“你应该来找我的,浅浅。”凌寒的手臂收紧,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来找我当面问清楚!”
丁浅沉默了片刻,说:
“我不想再和你的母亲被放在天平上让你选择了,凌寒。”
“你已经选过一次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凌寒心上,“而我,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继续说着,语气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的清醒:
“即使那次你顶住压力选择了我,只要她还在,只要她继续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你就会一次次地面临同样的选择。”
“而我,也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开始对身边的每一个人疑神疑鬼,怀疑他们是不是也被收买了,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那种可怕的想象:
“我不想那样,凌寒。我不想变成那样一个充满猜忌、惶惶不可终日的人。更不想让你一直活在这种两难的痛苦里。”
所以,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离开。
切断所有联系,将自己放逐。
“以后不会了。”
凌寒的声音斩钉截铁,他将她深深地拥入怀中:
“浅浅,你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变成选项。你是我唯一的选择,也是最终的选择。”
“嗯,我相信你。”
丁浅应着,语气却故意带上了一丝调侃和慵懒:
“凌总毕竟现在今非昔比,可以只手遮天了嘛,说话就是有分量。”
凌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好好说话,少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好的,凌总。”
丁浅从善如流,语气却更显敷衍,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凌寒:“……”
他算是拿这个故意气人的小白眼狼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