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尚未传达到大脑,丁浅就重重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哗啦——
手中的红酒连酒带杯砸在对方笔挺的黑色西装上。
酒液顺着昂贵的面料迅速蔓延。
玻璃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我操!
丁浅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没察觉到对方条件反射般环住她腰肢的手臂,正稳稳地将她扶正。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片狼藉的西装上。
精良的剪裁,顶级的面料,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高定。
完了…完了…这得赔上我三年工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擦,指尖刚触到湿冷的衣料。
没关系。
头顶传来低沉的嗓音,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
她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腰间的手掌滚烫,一如当年。
凌寒?!
…….
就在丁浅低头匆匆走过时,凌寒正背对着人群与宾客交谈。
然而,当那句带着独特尾音的“我靠”猝然响起时,他的身体竟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转身,展臂,接人。
一连串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仿佛这具躯壳仍深刻铭记着千百次拥抱她的肌肉记忆。
当手臂稳稳环住那截腰肢的刹那,凌寒的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跳。
太瘦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指腹竟不受控地、极其轻微地摩挲过那个他曾无比熟悉的腰窝位置。
却又在察觉到怀中身躯微微一僵的瞬间,最终,缓缓地、克制地松开了力道。
能站稳么?他听见自己声音发紧。
丁浅迅速站稳,低声道:谢谢,凌总!
听到这个称呼,他眸色一暗,喉结滚动,终究没有说什么。
丁浅猛地转身:
“是你推的我?”
一个妆容精致的世家千金正抱臂而立,下巴微抬,满眼倨傲地睨着她:
“对不起咯,我不是故意的~”
语气轻飘飘的,哪有半分歉意?
凌寒指节一紧,手中的酒杯被人轻轻抽走。
“没关系。”
她右手正优雅地拿着凌寒的酒杯,唇角勾起一抹笑。
下一秒,哗啦!
整杯红酒直接泼在千金雪白的礼服上。
啊!我的高定!千金尖叫着跳开。
啪!
丁浅随手将空杯砸在她脚边,玻璃碎片四溅。
真巧,我也不是故意的。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
现在扯平了。
水晶杯碎裂的脆响与千金的尖叫,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没人知道,这位千金本是存心替闺蜜出气。
她那位眼高于顶的闺蜜,偏偏对凌寒一见倾心。
可这位凌总从前连半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满心满眼都系在那个被他护得密不透风的女孩身上。
后来听说两人分了手,向来温润如玉的凌总一夜之间成了商界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想必对这位前女友早已深恶痛绝。
所以当看见丁浅从凌寒身旁走过时,她毫不犹豫地用力推了过去,满心期待着这个“过气白月光”当众出丑的狼狈相。
可她万万没想到。
这个前任,非但没有如她预想中那般惊慌失措,反而反手就将整杯红酒泼了回来!
你、你、你、干什么?”
我、我、我~干你啊~我艹!
丁浅唇角勾起一抹痞气的弧度:
怎么?推我的时候,没想过姐姐我会还手?
你...!
千金被她这句粗俗的话气得满脸涨红,却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徐老带着李旭急匆匆拨开人群走到丁浅身边。
丫头!
徐老一把抓住丁浅的手腕:
脚伤着没有?
丁浅噗嗤笑出声,顺势扶住老师父的胳膊:
没事,别担心,我好着呢~
人群如潮水般围拢。
各种目光织成密网。
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将丁浅牢牢钉在风暴中心。
右脚踝传来钻心的痛,但她依旧慵懒的站着,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凌总,您看这……
主办方负责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额角沁出冷汗。
凌寒一记冰冷的眼风扫过去,对方瞬间噤若寒蝉。
安然!
千金死死攥住闺蜜的手臂:
她竟敢泼我!这身礼服毁了,我要告到她倾家荡产!
温宁也提着裙摆匆匆赶到,她仰起脸,声音温软:
阿寒,出什么事了?
凌寒没有回答。
他的双手在身侧早已紧握成拳,冷白的皮肤下,青筋根根暴起。
那目光正笔直地钉死在那个仍在叫嚣的千金身上。
当初他忍痛放手,亲手将她推开,只为让她远离这些肮脏的算计,能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平安喜乐。
哪怕自己从此永坠深渊,万劫不复。
可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竟敢当着他的面,伤她。
温宁被这眼神吓得后退半步。
她、泼、我。
千金在众人注视下挺直腰杆,镶着碎钻的指尖直指丁浅:
必须赔罪!
凌寒眼底寒光乍现,薄唇刚启。
赔、”丁浅唇角勾起:你、妈。”
三个字像三记耳光,抽得全场名媛齐齐后退半步。
你、你泼的我!
你为什么要泼她?
围观人群里突然冒出一句怯生生的疑问。
丁浅倏然转身。
素手一探,竟直接抽走了提问者手中的香槟杯。
哗——!
第二杯酒精准地泼在千金脸上,淡金色酒液顺着她因惊愕而扭曲的面容蜿蜒而下,冲花了精致的妆容。
现在看清楚了吗?
丁浅将空酒杯优雅地塞回目瞪口呆的提问者手中,眼底戾气翻涌:
老子想泼就泼,还要挑日子吗?
整个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默在凌寒身侧扶额,内心哀叹:
小祖宗今晚这邪火,怕是不见血是收不了场了。
主办方负责人手里的对讲机砸在地毯上。
这位见惯风浪的老江湖此刻目瞪口呆。
多少年没听过有人敢在凌阎王的地盘上自称了?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
凌总非但没有动怒,
他在笑。
围观的宾客这才看清。
眼前这个嚣张明艳的女人,不正是当年被凌总捧在心尖上的丁浅吗?
那些年的酒会上,凌总全程都将她护在臂弯里,连香槟杯都怕累着她手指。
后来分手时,凌总让两家上市公司一夜破产的狠厉手段。
从此,二字成了无人敢在凌寒面前提起的禁语。
千金被泼得踉跄后退,昂贵的礼服彻底报废,妆容糊了满脸。
她颤抖着指向丁浅,声音尖锐到破音:
你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丁浅刚要反击。
周家的小女儿。
凌寒突然出声:
三年前靠做假账苟延残喘的周氏,现在是谁在养着,需要我当众提醒你吗?
全场哗然!
千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丁浅意外地挑眉,转头看向凌寒。
凌寒垂眸与她对视:
玩够了?
该回家了。
丁浅嗤笑一声,刚要反驳,脚踝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皱眉。
凌寒眸光一沉,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丁浅挣扎。
再动,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你。
凌寒低头,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嗓音低哑:
说到做到。
丁浅:
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