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圈都在传凌氏太子爷疯了。
听说凌总为了找那姑娘,连黑道的路子都动了...
昨儿个又收购了陈家两个子公司,眼睛都不眨...
要我说那雀儿八成是...
茶余饭后,人人都能说上几段传闻——那位爷为了个女人,把京市翻了个底朝天。
温宁坐在茶室的雕花窗前,茶汤倒映着她讥诮的眼神。
她垂眸看着财经日报上凌氏最新的并购消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场决裂后,她利落斩断与凌寒的所有纠葛,将自己抽离成局外人来观看时局。
她早该明白的——豪门深院里,真心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可她还是信了那人眼底的温柔,即使是他那温柔对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如今大梦初醒,反倒觉得这清醒来得太迟。
父亲,她将茶盏轻轻搁下,釉色映着窗外的雨,这场风波,我们且作壁上观。
这一年来,凌寒借着的由头放出发疯的消息,以雷霆之势接连吞并了几家趁乱出手的集团。
现在凌氏的版图,已经隐隐压过了四大家族的其他三家。
多完美的算计啊!
一个痴情种的人设,既麻痹了对手的戒心,又给了他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
那些被收购的老总们,恐怕到签字那一刻都还相信,这位凌总是为情所困才如此狠绝。
可他们到死都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是传闻中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失心疯的男人,偏偏在谈判桌上,又依旧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凌总,寸土不让的气势让对手胆寒。
茶凉了。
温宁放下茶盏,望向凌氏大厦的方向。
那个男人此刻恐怕正站在顶层,冷眼俯瞰着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京市棋局。
慢慢的,其他观望的集团开始思索起来,这到底是障眼法,还是传闻不可信?
...........
只有陈默他们最清楚——凌寒是真的疯了。
自从看完那段监控录像,那个永远优雅从容的凌总就彻底消失了。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可怕,像是被什么恶鬼附了身,连最亲近的下属都不敢直视。
那日,当陈默和何明轩打开办公室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凌寒笔直地坐在真皮转椅上,面前的显示器泛着幽幽蓝光。
陈默。凌寒的声音轻得可怕,你说她会不会已经...
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那个未说出口的字眼。
不会!陈默一把抓过鼠标重播监控,这段录像是半个月前的,要真出事早就有消息了。
何明轩突然攥紧报告,指尖在车牌号码上重重一划:等等!这个车牌是套牌!这车会不会是犯了事的车?
陈默闻言神色一凛,接过报告快速扫视,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如果是犯事的车,那么我们这一个多月找不到她的踪迹,就说得过去了。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真是道上犯了事的车,那事情就远比丁浅刻意躲着他们要复杂危险得多。
凌寒缓缓站起身,陈默看见他解开袖扣的动作,突然想起猎豹扑食前收拢爪子的瞬间。
这个平日里优雅克制的动作,此刻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压迫感:道上的事,你们就别插手了。
陈默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你打算怎么办?
凌寒忽然低笑一声,语气轻柔得近乎诡异:
我不可能放过她的,活要见人,死要......
剩下的两个字死死卡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来。
陈默和何明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寻人,而是要掀开整个地下世界的暗网。
清溪动用了家族最高权限,筛查亚裔女性出入境记录——没有身份匹配,没有消费痕迹。
凌寒把重心先放在了国内。
接下来的日子里,京市的地下情报网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一无所获后由京市往四周的城市辐射。
继续找。
每次无功而返时,面对陈默他们的询问,凌寒都只重复这一句话。
声音嘶哑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把整个世界点燃。
一年了。
他几乎把华国明道暗网都翻了个遍。
三百多个日夜,凌寒的私人飞机在华国起降四十七次,雇佣的侦探团队换过六批,悬赏金额加码到九位数。
丁浅依旧杳无音信。
凌寒站凌氏集团落地窗前,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曾经以为,只要他够强,就能护住她。
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人,一旦放手,就再难找回来了。
“丁浅,” 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你到底在哪?”
京市越来越盛的传闻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根本无暇理会。
起初那些趁乱想来凌氏分一杯羹的,反倒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出口。
他收拾得干脆利落,连骨头渣都不给对方留——可他知道,这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无能。
纵使他怨天尤人,心底最深处却再清楚不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
……
深夜的办公室里,凌寒站在那张布满红圈的地图前,指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猩红的标记像伤口般遍布整张地图,每一个圆圈都是他无处安放的执念。
他在考虑是否应该扩大搜查范围,万一她偷渡出了国呢?或者被蛇头运出了国呢?
在他考虑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
点开的信息的瞬间,凌寒的呼吸猛然凝滞——
照片中的女人一袭黑色抹胸长裙,丝绒面料顺着婀娜曲线垂落至脚踝,在灯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
她将长发松松挽在左耳下方,一支银簪斜斜插入发髻,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
艳丽的红唇微启,眼尾那颗朱砂痣在浓妆映衬下,妖冶得刺目。
手机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凌寒双手撑住办公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要挣破皮肤。
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这分明是个陌生到极致的女人——没有记忆中素净的白衬衫,没有那利落的短发,没有那总是似笑非笑的慵懒眼神。
可偏偏就是这一眼,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叫嚣:
是她。
那个他翻遍整个华国都没找到的人。
那个让他夜不能寐的...丁浅。
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指已经自动拨通了视频通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凌寒死死盯着屏幕,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钝刀割肉——这可能是他这一年来离她最近的一次。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哪?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陈默立即调转摄像头,镜头扫过香槟塔璀璨的光芒,最终定格在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丁浅正仰首饮尽杯中酒,修长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背后血色的曼珠沙华纹身妖冶得刺目。
凌寒的呼吸一滞。
是她。凌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陈默迟疑片刻:你现在过来吗?
“地点?”
“宁安市。”
宁安市,名字里带着“安宁”二字,现实却与之背道而驰。
它像一颗嵌在京市边缘的不规则石子,因紧邻这座繁华都市,反倒成了阳光照不透的“灯下黑”地带。
这里是黑帮势力盘根错节的巢穴,街头巷尾的霓虹灯下,总藏着不为人知的交易与较量。
更诡异的是,富豪与黑帮在此共享着一套暗规则。
得知她与道上或许牵扯到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就往这里发了悬赏信息,可是明明是一无所获的啊。
而如今,她却出现在这里。
沉默。
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凌寒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狰狞暴起。
良久,他缓缓闭上发红的双眼:“不了。”
天知道他多想立刻冲过去将她锁进怀里。
但现在——他赌不起了。
一年来无数次的希望与绝望已经将他逼至悬崖边缘。
这一次,他必须步步为营,确保万无一失。
他再承受不起,哪怕一丝一毫的闪失。
凌寒的指节死死扣住桌沿,木质桌面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按出凹痕。
手机屏幕里,她忽然勾起唇角,凌寒看着她的指尖轻搭在身旁男人臂弯,两人转身朝宴会厅最昏暗的角落走去,曼珠沙华的纹身在礼服下若隐若现,像一道新鲜的血痕。
跟紧。凌寒的声音淬着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别惊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