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中午。
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般洒在雁水江面,波光粼粼。
王晟一身劲装,步履匆匆地亲自来接陈斌。
他停在离陈斌三丈远的地方,望着那个临江而坐的身影。
陈斌盘膝坐在江边,望着平静无浪的雁水江面,江风拂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眼神中带着几分落寞,缓缓收刀起身,指尖在刀刃上轻轻滑过,“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来呢!”
“其实他是想来的,不过被张德老将军拦下了。”王晟嘴角撇了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他本是最希望角山死的,此刻却也难免唏嘘。
“哦!”陈斌挑了挑眉,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轻笑道,“确实有些惋惜了!”
这人他知道是谁,不过么,终究是没见过面。
王晟知道陈斌或许能杀死角山,只是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便摆了摆手,“走,回去述职吧!”
两人相视一眼,纵身跃起,身影如两道轻烟,偶尔踩过摆渡的船只,飘过东阳城外那近千丈宽的雁水江面,江风在耳边呼啸,转瞬便稳稳落入北岸。
骑上备好的马匹,入城直奔镇魔司百户所。
面见云卓群、王立伟,述职拿文牒的过程十分顺利,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已结束。
接下来便是一场轻松的谈话,众人围坐于厅内,茶香袅袅。
“熊百户很看好你,不过,试百户这个位置,望月那个地方,”云卓群手指在桌面轻轻点着,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一阵欲言又止,“你和东阳剑宗的事情,已经毫无缓和的余地。”
“望月城常年受到望月山妖魔袭扰,如今已是不足千户人家。”
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陈斌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不是说东阳剑宗是屏障吗?难道就不帮衬一下?”
云卓群重重哼了一下,一掌拍在桌上,“帮衬?他们不下手就谢天谢地了!”
身为镇魔司百户,他自然最清楚辖区内的种种龌龊。
王立伟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些个宗门,总爱自称中立于朝廷与妖魔之外,实则根本不愿承担风险。”
这话,陈斌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未曾点破。
“东阳剑宗所在的东阳山连绵百里,硬生生隔绝望月山与东阳府的联系。”云卓群缓缓道:
“而望月城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确实是因为有东阳剑宗在,才没有被妖魔屠戮殆尽。”
陈斌却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刀,“我想,这望月城百姓没有真正被屠戮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没了朝廷的望月城在,东阳剑宗就会直接面对望月山的狼妖吧!”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妖魔大肆屠戮时出手帮衬的。”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众人皆是神色复杂。
所以说,真相往往像一把快刀,能轻易剖开层层伪装。
其实他们都懂,不愿意提及罢了。
被陈斌直接打断。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再提及。
不过,云卓群又接着说道:
“望月城的情况还有一些复杂,那里的经历官上个月死了,至今还没人愿意去接任。”
“现在的总旗名为苍宏博,是十年来的第二十七个总旗了。”
“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曾经在东阳剑宗学过剑。”
“小旗官也不满编,只有三人;校尉十一人,正式编制的差役有七十八人;白役的数量就不清楚了,向来是不统计的。”
云卓群说着,陈斌仔细听着。
过了一会儿,云卓群说完。
陈斌也拿到了关于望月城的详细卷宗。
出门时,王立伟走上前来,笑道:
“走,陈 试百户,今晚我做东,请你去教坊司好好乐乐怎么样?”
王立伟虽不知陈斌已进入化罡境,但也知晓他天赋极高,且两人官职相等,加上王晟的缘故,便也不吝啬与之结交。
陈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多谢王百户的好意,你也知道,我这几日几乎没合过眼,现在只想回去睡个舒服觉。”
“明日一早还要启程,三百多公里的山路,可得养足精神才行。”
王立伟却不肯放弃,又道:“那你得来我家住,正好王晟也在,咱们三个喝几杯,好好聊聊!”
陈斌正想拒绝,王晟却在一旁开口道:“正好草儿也在,你去见见她吧,她挺想你的。”
“这倒也好,”陈斌闻言,点头应道。
三人一同走出镇魔司,在广场前停下脚步,相互拱了拱手,王晟和王立伟异口同声道:
“陈斌,我们晚上见!”
因王晟和王立伟还要坐班,便不能陪陈斌在城中闲逛。
陈斌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景象,不愧是大城气象。
他腹中饥饿,便想尝尝这里的特色美食。
身为武者,体力消耗极大,自然是不怕吃撑的。
万道商行内。
叶清婉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脸上满是郁闷之色。
她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陈斌修为已达开脉巅峰,平定万宝县妖祸,官拜试百户。
更是敢立刀江边,威慑群妖,令无妖敢来。
老妪在一旁看着,见小姐心情不佳,却还是上前提醒道,“小姐,该启程去东林郡城了。”
“东叔又催了吗?”叶清婉抿了抿涂着唇纸的嘴唇,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淡。
“是的!”老妪恭敬回道。
这时,有侍女轻轻敲门而入,隔着屏风轻声开口道,“小姐,陈斌从镇魔司出来了,现在正在沿街觅食。看他行进的方向,应该会路过咱们商行。”
“觅食?”叶清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如果他路过,你去把他请来!就说同舟故人相邀,可否赏脸吃顿便饭。”
“是!”那侍女领命退下。“
小姐,何必如此……”老妪正要上前劝说。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天才。”叶清婉打断了老妪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老妪听出她语气中那略带迟疑的意味,便不再多言。
这时,又有侍女敲门而入,禀报道:
“小姐,庄书楠庄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