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燕溪满头冷汗，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
自从亲眼看见李修竹跳下悬崖，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三个月来，他终日被噩梦缠绕，一日也没睡过好觉。
有时，他会梦到他们刚刚确认关系正亲密的时候。
但下一刻，李修竹就会浑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满眼仇恨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有时，又会梦到，其实他根本没有穿书，他做的一切错事都是真的。
李修竹根本不是男主，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跳下悬崖后，根本没有奇迹，他是真的死了。
燕溪在梦中看见了李修竹苍白腐烂的尸体……
系统【说过很多遍了，我是真的，不是你的幻想。你是时空穿越局的员工，正在小说里做任务。宿主，这个世界是假的，是你太沉浸了】
燕溪没有回话。
他已经很久没和系统说话了。
系统每天在他耳边絮叨，跟他说世界是假的，不要过度沉溺，就像个冷宫的妃子，尽力吸引燕溪的注意
可惜半点用没有。
一阵凉风吹过，吹灭了灯烛。
燕溪似有所感，抬头向洞口的方向看去。
一道黑影掠过，燕溪就感觉到一只坚硬的手臂，钳住了他的脖颈。
燕溪对身后人的身份有所猜测，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一道熟悉又陌生，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是深渊里的恶鬼，专门来索你的命来了。”
燕溪确认了李修竹的身份，眼眶顿时红了。
李修竹似乎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本来清越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只是依旧好听。
燕溪一下子就听出这是李修竹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太好了，他没死。
接着，燕溪就入了戏。
根据剧情，李修竹掉下山崖，并没有死，反而遇见了一个浑身破烂，满身酒意的酒鬼。
那酒鬼竟是个快陨落的大能，知道李修竹的境遇后颇为感触，将一身的修为传给了他，并指引他修行无情道。
无情道修成的条件颇为苛刻——需要手刃最爱的人。
也就是俗称的，杀夫正道。
李修竹对燕溪爱之深，恨之入骨，最适合走此道。
而燕溪的计划就是按照剧情走，让李修竹亲手杀了他，修成无情道，成为天下第一。
这是他的赎罪。
……
燕溪听见来人的身份，一脸震惊，语气里还有些深深的害怕，”你、你是李修竹，你居然没死？！”
李修竹低下头，在燕溪耳边暧昧低语，“我没死，你很失望嘛？阿溪，我在崖底日思夜想的都是你，没有你，我早就撑不住了。”
恨意那么深，才让他连死也舍不得。
燕溪感受着耳边的热气，默了一瞬。
李修竹这般行径，修的真的是无情道嘛？
但很快，他整理心情，重新入戏。
……
“燕溪”本来被吓得瑟瑟发抖，但看见李修竹如此暧昧，以为他旧情未了，连忙道：”修竹，你听我解释，我……都是乌冥逼我的，我没想伤害你。”
李修竹听着他的狡辩，轻蔑一笑，手臂放松，让燕溪面对他。
“真的吗？你真的还爱我？如果我要杀了乌冥，你会不会帮我
燕溪对上李修竹的眼睛，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像是一块冰，把他冻得一激灵。
燕溪叱咤情场，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
尽管李修竹说着深情的话，但眼里毫无情意。
燕溪不敢轻举妄动，便顺着李修竹的意思道：“当然，我当然会帮你！乌冥他如此对你，一定要大卸八块才能泄愤！”
李修竹脸上扬起愉悦的笑，燕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下一刻，李修竹突然发难，手掌狠狠燕溪掐住脖子，摁在床上。
”你果然无情。向来只爱自己，”
燕溪拼命挣扎，眼角划过生理性泪水，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
李修竹静静看着，居然松了手。
燕溪劫后余生，拼命大口呼吸。
燕溪这时也看清楚了，李修竹是恨他的。
他决定赌一赌。
燕溪喘匀了气，扬起小脸，倔强地看着李修竹，挑衅道：“爱自己有错嘛。成王败寇，你自愿将道骨交出了，怪得了谁。”
李修竹听见他这个歪理，冷哼一声，重新掐住燕溪的脖子，“照你这么说，我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杀你？成王败寇，你打不过我，合该被我打死，这又怪得了谁。”
燕溪害怕到身体微微颤抖，但花妖不愧最懂人心，他强忍着害怕，两只手轻轻握住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温柔道：“修竹，你要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和我废话。我如今命在你的手里，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是帮你杀乌冥，还是继续和你做一对恩爱恋人……”
说完，燕溪试探着向前，吻住李修竹的唇。
幸运的是，李修竹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李修竹轻轻抚摸燕溪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柔情，脸上却面无表情。
“我可以不杀你。讨好我，到我满意为止。”
燕溪紧张地咽下口水，慢慢褪下了衣衫，倾身向前……
……
燕溪醒来时，浑身酸痛。
他低头一看，身上全是青紫色的痕迹和咬痕。
昨晚，李修竹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咬。
从各种意义上说，其实这才是李修竹和燕溪的第一次。
从前，燕溪都是用造梦糊弄过去。
说实话，第一次的感觉并不太好。
他忍着疼痛爬起来，环顾四周。
才发现，这不是他的洞府。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装扮地非常奢华的房间。
他正躺着的，是一张宽大的红木罗汉床上，床边的围子上雕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形态各异，风姿绰约。
地上铺着温润光泽的楠木地板，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雕花红木圆桌，桌沿还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图案，花瓣栩栩如生。
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笔墨酣畅淋漓，意境深远，明显出自大家之手。
修行者主张禁欲，从不在乎这些身外之外。
这里房间布置如此精致，似乎是……凡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