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的尸体软软地瘫在地上,那双曾经充满奸诈与狠戾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再无一丝神采。天灵盖上那个清晰的掌印,宣告着一段持续数十年恩怨的终结。
苏星河保持着出掌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不是因为耗费力气,而是因为内心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他看着丁春秋的尸体,眼中没有杀人后的恐惧与不适,只有一种大仇得报、沉冤得雪的解脱与悲怆。
数十年的隐忍,装聋作哑,守着这擂鼓山,守着这珍珑棋局,守着瘫痪的师父,还要时刻提防这个狼子野心的师弟……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在这一掌中,尽数宣泄而出!
“师父!师父!您看到了吗?”苏星河猛地转身,对着那已然关闭的山洞石门,噗通一声再次跪倒,以头抢地,放声痛哭,声嘶力竭,“逆徒丁春秋已然伏诛!师父!您可以瞑目了!逍遥派的门户,清理干净了!清理干净了啊——!”
他哭得像个孩子,数十年的坚守与委屈,化作滚滚热泪,洒落在擂鼓山的岩石上。那哭声悲怆而畅快,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函谷八友亦是眼眶通红,纷纷跪倒在地,向着山洞方向,也向着南宫宸的方向,深深叩首。他们追随苏星河,同样经历了这数十年的压抑与等待,今日终于拨云见日!
南宫宸静静地看着苏星河宣泄情绪,并未出言打扰。他知道,这是苏星河必须经历的过程,是心结解开、重塑信念的必要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苏星河的哭声才渐渐止歇,变成了低声的啜泣。他用袖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和尘土,挣扎着站起身,再次转向南宫宸。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有激动与悲怆,只剩下无比纯粹的敬畏、感激与忠诚。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因跪拜而凌乱的衣袍,神情庄严肃穆,对着南宫宸,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不是普通的跪拜,而是宗门之内,弟子对掌门,最为崇高和正式的礼节!
“逍遥派不肖弟子苏星河,叩谢掌门!”苏星河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谢掌门为我师门除此大害,正本清源!谢掌门继承道统,光大门楣!苏星河在此立誓,此生必竭尽所能,辅佐掌门,振兴逍遥,如有二心,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函谷八友紧随其后,同样行以大礼,齐声发誓:“吾等立誓,此生追随掌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声震四野,表明了他们的彻底归附与忠诚。
南宫宸受了他这大礼,这才上前一步,亲手将苏星河扶起:“苏师兄请起,诸位请起。”
他目光扫过苏星河与函谷八友,语气平和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丁春秋伏诛,乃是咎由自取。过往数十年,委屈苏师兄与诸位了。从今日起,逍遥派当翻开新篇,还需苏师兄与诸位鼎力相助。”
“谨遵掌门令谕!”苏星河与函谷八友齐声应道,声音洪亮,精神面貌与之前那种压抑沉郁的状态判若两人。
南宫宸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群依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不止的星宿派弟子。这些人见丁春秋身死,苏星河等人归心,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至于你们……”南宫宸开口,声音并不严厉,却让那些星宿派弟子浑身一颤,磕头磕得更响了。
“掌门饶命!饶命啊!”
“我们都是被丁老怪逼迫的!”
“求掌门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南宫宸略一沉吟,对苏星河道:“苏师兄,这些人中,可有身负血债、罪大恶极之徒?”
苏星河对这些投靠丁春秋的叛徒自然没有好感,冷声道:“回掌门,这些人大多趋炎附势,为虎作伥,其中不乏助纣为虐、手上沾满血腥之辈!但也有部分是被迫加入,或只是摇旗呐喊之徒。”
南宫宸心中了然,朗声道:“星宿派众人听真:尔等追随丁春秋,为恶江湖,本应严惩。今日本掌门网开一面,给予尔等一次机会。苏师兄。”
“在。”
“由你负责甄别,凡身负无辜人命、作恶多端者,废去武功,交由苦主或官府发落。其余人等,若愿改邪归正,可暂留门下,观察后效,若再有为恶,定斩不饶!”
他此举,既展现了雷霆手段,也留有余地,并非一味杀戮,更显掌门气度。
苏星河躬身领命:“遵命!”随即,他便带着函谷八友中精通医理、擅长审讯的薛慕华等人,开始对星宿派弟子进行甄别。一时间,哭嚎声、求饶声、指认声此起彼伏。
而南宫宸,则不再理会这些琐事。他转身,目光再次扫过全场。
此刻,擂鼓山巅,再无一人敢小觑这位新任的逍遥派掌门。轻松击杀丁春秋,收服苏星河与函谷八友,处置星宿派余孽……一系列手段如行云流水,展现出的不仅是绝顶的武功,更是掌控全局的智慧与气魄。
慕容复脸色铁青,知道今日已无法再有所图谋,深深看了南宫宸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随即对四大家臣低喝一声:“我们走!”带着满腔的不甘与忌惮,率先下山而去。
段誉看着南宫宸,眼中充满了崇拜,本想上前恭贺,却被玄难大师轻轻拉住,示意他不要打扰。玄难对着南宫宸的方向遥遥一礼,也带着段誉悄然退去。
其他江湖豪客见主角都已退场,也纷纷带着满心的震撼与议论,如同潮水般退去。可以想见,今日擂鼓山发生的一切,必将以最快的速度,震动整个江湖!
天机阁主南宫宸,继执掌君山、威震江南之后,于擂鼓山继承逍遥派道统,三招废杀星宿老怪丁春秋,正式加冕逍遥派掌门!
这个消息,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南宫宸独立山巅,看着逐渐空旷的擂台,感受着指间七宝指环传来的温润触感,以及苏星河等人那发自内心的臣服。
他知道,逍遥派这条线,已经牢牢握在了手中。接下来,便是以此为基点,开始整合那分散在天山、西夏乃至天下各处的……庞大遗产了。
他的目光,似乎已越过千山万水,投向了那白雪皑皑的天山,以及黄沙漫漫的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