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的车在夜色中飞驰。
他心里很清楚,此刻的南锣鼓巷95号院,绝对不是秦京茹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平静。
他闭上眼睛,就能清晰地勾勒出那副画面:
娄晓娥肯定像个女皇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也许是那张八仙桌,也许是直接坐在了他那张大床上。
她穿着从香港带来的、价格不菲的套裙,化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她带来的那个叫壮壮的儿子,就酷酷地站在她身后,像个沉默的保镖,用一种好奇又戒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破旧的院子,和院子里的人。
秦京茹和于莉,则像两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局促地站在一边。
秦京茹肯定是又怕又急,眼圈红红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想反驳,想把这个鸠占鹊巢的女人赶出去,但她没那个胆子。
可是她身边有大儿子虎头,虎头这小子肯定早攥着拳头,等着随时保护妈妈秦京茹,还有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丹丹,
这家伙没多少脑子,惹了他,他就会打回去,弄不好,壮壮和虎头特么的得实实在在的打一架。
小刀就恨是林薇了,非得把她那魔界的爹娘叫到人间来,那是两个修行境的大魔头,不敢有一点怠慢,
而且来来回回两次,在林薇那里耽误了十来天的时间,要是没这回事,分出五六天来去晓娥那里,狠狠和她大战几场,她哪来这么大火?
估计有秦京茹在,肯定打不起来,她胆小,肯定不让大儿子虎头闹事,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小刀快点回来。
于莉就不一样了。她比秦京茹聪明,也更沉得住气。继承了闫富贵的算计,啥事能想清楚。
她肯定不会跟娄晓娥硬碰硬,但也不会像秦京茹那样束手无策。她会不动声色地观察,分析娄晓娥的来意,评估这个女人的战斗力,然后盘算着,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自己和儿子阎沫,该如何站队,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壮壮,在香港那个花花世界长大的富家少爷,看着这个破旧的、充满了人情味也充满了算计的四合院,心里会想些什么?他会怎么看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土里土气的兄弟阎沫?是鄙视,还是好奇?
阎沫呢?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在见到这个穿着打扮都比自己时髦、气场也更强大的“哥哥”时,会感到自卑?
小刀越想,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这都是他惹出来的烂摊子!
他用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一支离弦的箭。
与此同时,四合院里,气氛确实已经降到了冰点。
娄晓娥挂了电话,把大哥大“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也弄了一台大哥大手机,砖头一样,啪蹲在桌子上,等着小刀。
“听见了吧?他明天就滚回来了。”她端起秦京茹刚刚给她倒的茶,吹了吹,却没有喝,又“砰”的一声放回桌上,茶水溅出来,湿了一片。
“晓娥姐,你……你别生气了。”秦京茹吓得一哆嗦,声音都变了调,“小刀他……他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是真的有事……”
虎头就攥着拳头盯着娄晓娥,只要娄晓娥敢打他妈,他第一个扑上去,把娄晓娥打个稀巴烂,
楼壮壮肯定是盯着虎头,只要虎头敢打他妈娄晓娥,他肯定和虎头玩命。
“有事?”娄晓娥挑了挑眉,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秦京茹和于莉的脸,“有什么事,比回家过年还重要?是陪着哪个新欢乐不思蜀了,还是又在哪儿播种,等着开花结果呢?”
她这话说的又毒又刻薄,秦京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于莉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晓娥姐,话不能这么说。”于莉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像秦京茹那么怯懦,带着几分不卑不亢,
“小刀他现在是做大生意的人,身不由己。再说了,这几年,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们姐妹在操持。
你这一回来,什么都不问,就兴师问罪的,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道理?刚回来,我早回来一年多了,小刀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他总的年轻回家几天吧,在家里过个年,年前人影也没见,电话也不回,这事彻底想不要我们娘俩了是吧,扔我们在香港十三四年没见人影……”
娄晓娥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轻蔑,“于莉,我记得你。当年阎家的儿媳妇。怎么,现在也成下刀的人了?我跟你讲道理?你配吗?
我跟曹小刀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今天回来,是回我自己的家,找我自己的男人,跟我自己的儿子团聚!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道理?”
“你!”于莉气得脸色发白,却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因为娄晓娥说的,是事实。论资排辈,她确实是“前朝元老”。
“妈……”一直沉默的壮壮,忽然拉了拉娄晓娥的衣袖,低声说,“少说两句吧。”
他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阎沫。还有皱着眉头的虎头,和自己长的一样,就是型号稍微有点区别,他心里清楚,这都是爸爸小刀的孩子,自己的兄弟,可不能打架。
两个少年,一个穿着时髦的夹克牛仔裤,一个穿着朴素的运动服,长相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尴尬和不知所措。
娄晓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一眼阎沫,虎头,心里的火气稍微降了一点。
她可以不在乎这些女人的死活,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感受。她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像个撒泼的悍妇。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行,我不跟你们废话。我就在这儿等着。等曹小刀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解释。”
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在了秦京茹身上:“对了,你刚才说,你姐秦淮茹,去南方养病了?”
秦京茹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是啊。水土不服,医生说要静养。”
“是吗?”娄晓娥的嘴角,又勾起了那抹嘲讽的弧度,“病的严不严重啊?在哪个医院啊?我正好在南方也有几个朋友,要不要我让他们去探望探望,送点燕窝补品什么的?”
秦京茹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哪知道秦淮茹被小刀藏在哪儿了!小刀只说是在南方的朋友家,具体在哪儿,她一概不知。
“不……不用了,晓娥姐,不用麻烦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就是小毛病,养养就好了。”
“小毛病啊……”娄晓娥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
但她那不信任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得秦京茹坐立难安。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秦京茹和于莉的心上。
她们都在等。
等着那个能打破这一切僵局的男人,从天而降。
而此刻,小刀正开着车,在漆黑的夜色中,离她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