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部落山谷,篝火摇曳,映照着劫后余生的族人脸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烤肉的焦香。大祭司匍匐在地,身后是全体跪拜的部落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与敬畏,如同仰望神明。苏怜雪静立一旁,看着这原始而虔诚的一幕,心中亦有些触动。方才朱高燨那言出法随、定鼎乾坤的手段,深深印入了每个人的灵魂。
朱高燨神色平淡,受此大礼,并无波澜。对他而言,方才所为,不过拂去衣角尘埃,顺手为之。他目光掠过山谷外围的黑暗丛林,那里,被他仙帝气息惊走的诸多窥伺目光,已彻底消失,短时间内,应无敢犯者。
“起来吧。”他淡淡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祭司与族人如蒙大赦,这才敢颤巍巍起身,但依旧垂首躬身,不敢直视。
“上尊救命之恩,黑石部永世不忘!请上尊示下,有何吩咐,我部万死不辞!”大祭司声音激动,带着哽咽。部落存亡,系于对方一念之间,此恩如同再造。
朱高燨微微摇头:“吾等暂歇片刻,天明即走。尔等自便即可。”他并无意在此久留,亦无需这些蛮荒遗民的回报。
大祭司闻言,虽有些失落,却不敢强求,连忙道:“是!是!老朽这便命人为上尊与仙子准备最洁净的居所与食物!”他转身,用部落语急促吩咐了几句,几名强壮的战士立刻恭敬地前去安排。
不多时,朱高燨与苏怜雪被请至山谷最深处、紧邻那黑曜石祭坛的一间巨大石屋。此屋显然是部落最重要的场所,以整块巨石凿成,内里宽敞,铺着厚实柔软的不知名兽皮,墙壁上刻画着古老的图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气息,显得庄重而神秘。
屋外,篝火熊熊,部落民们开始处理那两头金丹凶兽的尸体。对于他们而言,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宝贵资源,兽血、兽骨、兽肉皆蕴含强大能量,是淬炼体魄、祭祀图腾的绝佳材料。整个部落沉浸在一种悲喜交加、却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中。
石屋内,苏怜雪透过石门,望着外面忙碌而充满生机的景象,轻声道:“燨哥哥,这些族人,虽生活艰苦,却似乎比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修士,活得更加纯粹。”
朱高燨坐于铺着厚兽皮的巨石上,闻言淡淡道:“大道至简。其奉行弱肉强食,敬畏天地,求生本能便是其道心。纯粹,故而坚韧。然,亦因其简,易受局限,难窥大道全貌。”他点评一语中的,既点出了蛮荒遗民的优势,也道出了其桎梏。
苏怜雪若有所思。的确,这些部落民心无杂念,为生存而战,意志坚定。但他们的世界太小,认知局限于这片山谷与图腾,难以超脱。这让她更加珍惜自己能够跟随燨哥哥,见识诸天万界的机缘。
是夜,山谷恢复了宁静,唯有守夜战士警惕的脚步声与远处丛林隐约的兽吼。苏怜雪于屋内静坐调息,消化着白日所见所感,尤其是朱高燨那定住时空的无上手段,虽无法理解其亿万分之一,但那蕴含的法则意蕴,却让她对“静”与“定”的感悟更深了一层。她尝试引导此地浓郁的土煞之气与自身水元相融,虽进程缓慢,却感觉金丹愈发凝实。
朱高燨则阖目静坐,气息与整个山谷,乃至这片蛮荒大地隐隐相合。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笼罩四方,并非警惕,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知。他能“听”到大地深处岩浆的流动,“看”到星辰之力的洒落,亦能感知到极远处,几股堪比化神、甚至更隐晦的强大存在,在黑暗中沉眠或蛰伏。这蛮荒古界,水深得很。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朱高燨睁开双眼,对已结束调息的苏怜雪道:“此间事了,该走了。”
苏怜雪点头,并无留恋。她知燨哥哥行程,自有深意。
两人走出石屋,大祭司早已率领全族人在外恭敬等候,奉上了用玉碗盛放的清澈泉水和一些此界特有的、灵气充沛的异果。
“上尊,仙子,些许粗陋之物,聊表心意。”大祭司躬身道。
朱高燨并未推辞,袖袍一挥,收下了那些异果,淡淡道:“有心了。”
见朱高燨收下礼物,大祭司与族人脸上都露出欣喜之色。大祭司犹豫片刻,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上尊离去,不知我黑石部日后……”他担心部落失去庇护,再遭劫难。
朱高燨看了他一眼,目光仿佛能洞穿未来,平静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坚守尔等图腾,淬炼自身血脉,方是存续之道。外力,终是虚妄。”
大祭司浑身一震,如醍醐灌顶,再次深深拜下:“谨遵上尊教诲!”
朱高燨不再多言,牵起苏怜雪的手,一步踏出,两人身影已如清风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山谷入口处,再一步,便已融入外面苍茫的原始丛林,不见踪影。
“恭送上尊!恭送仙子!”山谷内,传来黑石部落民虔诚而悠长的送行声,在群山间回荡。
丛林之中,朱高燨与苏怜雪不急不缓地行走着。周遭毒虫猛兽皆避退三舍。
“燨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往何处?”苏怜雪问道。
朱高燨目光投向丛林更深处,那片连他的神识都感到些许混沌、气息更加古老蛮荒的地域,淡然道:“此界核心,有一处‘古神陨落之地’,气息颇为有趣,或可一观。”
苏怜雪闻言,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古神陨落之地?听名字便知非同小可。有燨哥哥在,再险之地,亦是坦途。
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蛮荒古林无边的绿意之中,向着这片大地更深的秘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