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回局里再说。”
陶非从后腰摸出手铐,“咔嗒”一声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周立疼得龇牙咧嘴。
他转向那两个吓得脸色发白的乘客,语气放缓了些,“抱歉惊扰了,我们是重案组的,抓逃犯。
车会按时出发。”
孟佳已经联系了客运站工作人员,安抚乘客的情绪。
周志斌和王勇一左一右架着周立往车下走。
这家伙还在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
“张局,人抓到了。”
陶非汇报时,脸上带着点轻松。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有了结果。
张局看着被押过来的周立,眉头舒展了些,“周立,别费劲了。
你以为声东击西就能跑?
太小看我们人民警察了。”
周立耷拉着脑袋,没再吭声,只剩粗重的喘息。
“押回六组,连夜审。”
张局下令,目光扫过陶非等人,“你们辛苦了。”
“应该的!”
陶非笑了笑,露出白牙,“张局,您回去歇着吧,我们审完给您汇报。”
“歇什么。”
张局往警车那边走,“我跟你们回组里,今晚谁也别想偷懒。”
警笛声在寂静的客运站响起,周立被塞进后座。
陶非发动车子时,听见张局在给郑一民打电话,“老郑,收队吧,周立抓到了,回六组汇合。”
电话那头传来郑一民明显松快的声音,“好样的,总算逮着了!
我们这就回去!”
车窗外,客运站的灯光越来越远。
陶非瞥了眼后视镜里面的周立,又看了看副驾上闭目养神的张局。
他心里琢磨着:等审完这小子,得让食堂给留碗热汤。
折腾了一整夜,嗓子都快冒烟了。
而此时的重案六组,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像黑夜里的一盏航标,等着所有人归队。
救护车的鸣笛声像根绷紧的弦,在寂静的夜里震颤。
季洁刚睁开眼喘了两口气,又沉沉昏了过去。
“季洁!季洁你醒醒!”
杨震攥着她的手,指腹蹭过她冰凉的指尖,声音里的慌藏不住,“你听着,周立那小子跑不了!
等你好了,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你不许食言!
不许做英雄,别扔下我一个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当年在六组一起办过的案子。
到现在,他们平静的生活!
护士在一旁给季洁清理伤口,碘伏擦过腹部的淤青时。
杨震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那些青紫的印子,分明是拳头砸过的痕迹。
还有手腕上被麻绳勒出的血痕,一道叠着一道,看得他心口像被钝器碾过。
“家属别太激动,我们正在处理。”
护士轻声提醒,见杨震眼里翻涌的戾气,又补充了句,“她生命力很顽强,你得稳住。”
杨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拳头,掌心的汗濡湿了季洁的手背。
他是警察,见惯了刀光剑影。
可此刻看着季洁毫无血色的脸,那股想把周立撕碎的冲动,差点冲破理智的堤坝。
救护车刚停稳在医院急诊楼前,杨震就抱着季洁冲了进去,白大褂的身影立刻围上来,推着担架往抢救室跑。
“病人差点窒息,多处软组织挫伤,马上安排ct!”
医生的声音冷静而迅速。
杨震被拦在抢救室门外,那扇紧闭的门像道天堑,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还残留着季洁身上的凉意。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呛人,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他神经上碾过。
三年前他中枪躺进手术室,他都没有,这么恐惧跟害怕!
可现在,他盯着那扇门,手脚都在发颤。
他怕,怕那扇门再打开时,听到他最不敢想的结果。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郑一民”三个字跳得刺眼。
杨震划开接听,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喂。”
“杨震,周立抓到了!”
郑一民的声音带着破案后的松弛,“陶非跟张局正往回赶,连夜审。
你在医院好好陪季洁,这边有我们呢。”
杨震紧绷的肩膀垮了垮,后背抵着墙滑下去半寸,喉咙里涌上热意,“老郑……今天我有点激动,你多担待。”
在六组,他当众拽着郑一民的领带,他确实有些失态。
“别废话。”
郑一民在那头笑了,“咱俩搭档多少年了?
你那点脾气,我还不知道?
我没怪你!
对了,季洁怎么样?”
杨震抬头望着抢救室的灯,那盏红灯亮得灼眼,“还在里面检查,没出来呢。”
“会没事的。”
郑一民的声音沉了沉,带着老大哥的笃定,“她比谁都倔,阎王爷不敢收。
等我忙完这边,就去医院看她。”
“好。”
杨震应着,挂了电话。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杨震猛地站直,腿麻得差点摔倒。
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轻松的笑,“放心吧!
她身上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没伤着骨头。
最要紧的是窒息那阵子。
不过送来及时,吸了氧,现在没大碍了,就是有点虚弱,得留院观察两天。”
杨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托住,悬了半夜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想说句谢谢,喉咙却哽着,只能重重点头。
护士走过来,“家属,去办下住院手续吧!在一楼。”
“好。”
杨震忙不迭地应着,又回头看了眼被推出来的季洁。
她还睡着,眉头却舒展了些,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等他交好费赶回病房时,季洁已经被安置在病床上,手上扎着输液针,点滴一滴一滴往下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敲出规律的轻响。
杨震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没扎针的那只手,掌心的温度慢慢焐热她的冰凉。
六组办公楼的灯光刺破凌晨的薄雾。
陶非把警车稳稳停在楼下,张局推开车门时,头上的头发沾了点夜露。
“我在办公室等着。”
他拍了拍陶非的胳膊,语气里带着老刑侦的沉稳,“审细点,别放过任何碴子。”
“您放心。”
陶非应着,转身从后座拽出周立。
这家伙手腕上的手铐“哗啦”作响,被拽得一个趔趄,嘴里却还梗着,“拽什么拽?老子跑不了!”
王勇在旁边冷笑一声,“少废话,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