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楼裂缝中渗出的暗红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散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合着血腥、暴戾与亵渎神圣的诡异气息。五行灵鼎在玄灵子丹田内躁动不安,传递出的情绪复杂得像一碗被打翻的五味斋——既想一把火把这些污秽烧个干净,又隐隐渴望吞噬其中蕴含的某种奇特能量。
“这颜色……这感觉……”苏清月捂着胸口,脸色比刚才对付水魅时还要难看,“比玄阴教的煞气更……古老,更邪恶!幽玹的记忆里有类似的片段,但非常模糊,只知道是连幽冥都极度厌恶的‘禁忌’之力!”
王凯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蠕动的暗红丝线,哆哆嗦嗦地举起摄像机:“家、家人们……新、新素材……地狱级美甲风格……呃,好像不太对劲……”只见摄像机镜头一对准那裂缝,屏幕瞬间不是马赛克,而是直接飘起了雪花,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噪音!
“得,这下连马赛克都不给了,直接黑屏警告。”王凯哭丧着脸。
玄灵子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尝试着弹出一缕太素内息,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丝暗红能量。那丝线仿佛嗅到血腥的蚂蟥,猛地缠了上来,太素内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污染、同化,颜色也变得暗红!
“好霸道的侵蚀性!”玄灵子赶紧切断了那缕内息,心有余悸。这玩意简直比王凯熬了三个通宵写的策划案还具有污染性!
“不能让它继续扩散!”玄灵子当机立断,“此物诡异,恐生大患!清月,你以幽冥权能尝试压制!山鹰、雪豹,准备爆破装置,必要时炸塌部分岩壁,物理隔绝!王凯,你离远点,继续尝试联系后方!”
指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
苏清月屏息凝神,全力催动幽玹的权能,双眸紫芒炽盛,一股冰冷的、代表着幽冥秩序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向那裂缝。暗红丝线仿佛遇到了天敌,蠕动速度明显减缓,甚至微微向后收缩,但其本质极其顽固,并未被彻底压制,反而像被激怒的毒蛇,开始更加剧烈地扭动,试图突破紫芒的封锁。
山鹰和雪豹迅速在裂缝周围安装了小当量的定向爆破炸药,动作干净利落。王凯则抱着卫星电话和对讲机,跑到岩缝入口处,对着设备又拍又打:“喂喂?总部?听得到吗?我们这儿需要支援!需要会念经的、会画符的、会跳大神的……啥?信号干扰太强?滋滋……”
玄灵子也没闲着。他再次召出五行蕴灵鼎虚影,但这次不是攻击,而是悬于裂缝上方,鼎口朝下,五色光华流转,形成一个微型的净化力场,如同一个无形的漏斗,将逸散出来的暗红能量一丝丝抽离、吸入鼎中,试图进行炼化。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对玄灵子消耗巨大。那暗红能量等级极高,五行灵鼎炼化起来也十分吃力,鼎身光芒明灭不定。
“不行!溢出的速度比炼化的快!”玄灵子额头见汗,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这裂缝后面到底连着什么鬼东西?怎么跟开了闸的化粪池似的!”
就在这僵持不下、情况危急的关头,异变再生!
那一直缓缓旋转的灰色雾墙(幽都之门),在暗红能量的持续侵蚀和苏清月幽冥权能的刺激下,突然剧烈震荡起来!雾墙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透明!
透过变得稀薄的雾气,众人惊骇地看到,雾墙之后,并非想象中的幽冥地府景象,而是一片支离破碎、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的空间!无数空间碎片漂浮着,其中映射出光怪陆离、完全不同的景象:有的是一片血色的荒原,有的是扭曲的星空,有的则是不断崩塌的殿宇……
而在那片破碎空间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个被无数粗大暗红色锁链死死缠绕、封印的巨大阴影!那阴影形态不定,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怨毒,刚才湖中的白骨巨手以及这裂缝中渗出的暗红能量,似乎都是它力量微不足道的一丝泄露!
“我的……三清祖师爷……”王凯看着摄像机里那如同史诗级灾难大片的景象,腿一软,差点又坐地上,“这、这是……终极boSS的排练现场吗?”
苏清月更是如遭雷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的紫芒都黯淡了几分。“是它……‘噬界幽煞’……上古时期试图吞噬阴阳两界通道的凶物……不是被彻底湮灭了吗?怎么会……被封印在这里?”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幽玹意识中涌出的破碎信息。
真相大白!
这破损的“幽都之门”后面,封印着一个上古凶物!“噬界幽煞”!而他们之前的探查和能量冲突,可能加剧了本就年久失修的封印的松动,导致这凶物的力量开始泄露!
“搞了半天,咱们不是来探险的,是来给封印加固工程搞破坏的?”王凯欲哭无泪,“这锅也太大了!背不动啊!”
玄灵子此刻也是头皮发麻。对付玄阴教,他尚有余力;面对星穹议会,他充满好奇;但眼前这玩意儿,一看就不是他现在这个等级能碰瓷的!光是泄露出来的一丝能量就如此难缠,本体要是跑出来,估计够地球文明喝一壶的!
“必须立刻加固封印!或者……彻底堵死这个裂缝!”玄灵子咬牙道,感觉自己是那个试图用手指堵住堤坝蚁穴的倒霉蛋。
他看向苏清月:“清月,幽玹的记忆里,有没有关于这个封印的信息?比如……怎么修?”
苏清月强忍着神魂的不适,快速检索着记忆碎片:“……有……但很残缺……需要……至阳至刚之物……或者……纯净的幽冥本源……作为‘焊条’……重新‘熔铸’裂缝……”
至阳至刚?纯净幽冥本源?
玄灵子目光瞬间落在了自己丹田位置。五行灵鼎蕴含五行,其中火行、土行乃至金行,都算得上至阳至刚!而苏清月,她本身就拥有着幽冥监察使的纯净本源!
但这意味着,他和苏清月,需要冒极大的风险,近距离接触那恐怖的裂缝和泄露的能量!
“干了!”玄灵子把心一横,对苏清月喊道,“清月,你我合力!我以灵鼎之力为基,模拟至阳属性,冲击裂缝,逼退这些暗红能量!你抓住机会,以幽冥本源覆盖裂缝,尝试暂时‘糊住’它!”
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计划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却凶险万分。
玄灵子再次全力催动五行灵鼎,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炼化,而是将鼎内能量高度压缩,转化为纯粹炽烈的赤阳之火与庚金之气,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金红色光柱,如同焊枪一般,猛地射向那道裂缝!
“嗤——!!”
暗红能量与至阳之力激烈交锋,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大量暗红丝线被瞬间气化,裂缝处黑烟滚滚(能量湮灭现象)。那被封印的“噬界幽煞”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更加狂怒的咆哮(精神层面),更多的暗红能量如同触手般从裂缝深处涌出,疯狂抵抗!
玄灵子浑身剧震,感觉自己的经脉都快被那反震之力撕裂了,但他死死咬牙支撑,金红光柱稳如磐石!
“就是现在!”他嘶声喊道。
苏清月没有丝毫犹豫,她将识海中属于幽玹的那部分本源力量,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一股精纯、冰冷、带着至高秩序意味的深紫色能量,如同流淌的水银,顺着玄灵子开辟出的“通道”,精准地覆盖在那道被暂时逼退暗红能量的裂缝之上!
“滋啦……嗡……”
深紫能量与破损的牌楼材质接触,发出奇异的共鸣声。那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虽然速度很慢,并且新“长”出的部分颜色黯淡,远不如周围古老的材质,但确实有效!
有效!真的有效!
王凯和山鹰、雪豹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
然而,就在裂缝即将被完全“糊住”的前一刻,那封印深处的“噬界幽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动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
一股浓缩到极致的暗红能量核心,如同毒龙出洞,猛地从即将闭合的裂缝中钻出,无视了玄灵子的赤阳金芒,直接撞向了正在全力输出幽冥本源的苏清月!
这一下若是撞实,苏清月必然神魂重创,甚至可能被污染!
“清月!小心!”玄灵子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起!
一直悬浮在玄灵子丹田内,对暗红能量表现出复杂渴望的五行灵鼎,仿佛受到了某种终极的“诱惑”,竟自行脱离了玄灵子的掌控,化作一道五色流光,后发先至,猛地撞上了那股暗红能量核心!
“轰!!!”
一声并非巨响、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炸开的沉闷轰鸣响起!
五色光芒与暗红光芒疯狂交织、吞噬、湮灭!整个溶洞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当光芒散尽,只见五行灵鼎虚影黯淡了无数倍,摇摇晃晃地飞回玄灵子体内,仿佛吃撑了又挨了顿揍,传递出一股“爽了,但亏大了”的复杂情绪。而那股暗红能量核心,则消失无踪,似乎被灵鼎……强行吞噬了?
裂缝,终于在苏清月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前,被彻底“糊”住了。虽然那块新补上的“补丁”看起来脆弱不堪,仿佛一捅就破,但至少,那令人心悸的暗红能量不再泄露。
溶洞内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危机……暂时解除了?
玄灵子扶着虚脱的苏清月,感受着体内同样萎靡不振的五行灵鼎,看着那块摇摇欲坠的“补丁”,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王凯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和那块丑陋的“补丁”,带着哭腔说:“咱们这算……完成任务了吗?我怎么感觉像是用口香糖粘住了漏水的航母,随时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就在这时,那块刚刚被“糊”上的裂缝“补丁”,突然轻微地鼓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后面……撞了它一下!
虽然只是轻微一下,之后就没了动静,但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玄灵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感觉到,被五行灵鼎吞掉的那股暗红能量核心,并未被彻底炼化,而是在鼎内形成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漩涡,正在疯狂冲击着鼎壁!灵鼎传递来的信息充满了“消化不良”的痛苦和警告!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通过刚才与那暗红能量的直接接触,以及灵鼎吞噬核心后反馈来的一丝破碎信息,他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线索——
这股“噬界幽煞”的能量源头,其核心波动频率,竟然与之前在“云山府”事件中,那个被幽玹抹杀的、由玄阴教培育的“圣婴”魔物,有着某种隐晦的、但确凿无疑的同源特性!
玄阴教……“噬界幽煞”……
这两者之间,难道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玄灵子脑海:
玄阴教崇拜“九幽之主”,培育“圣婴”……他们真正想迎接或者说制造的,该不会就是……这被封印在昆仑山深处的“噬界幽煞”吧?!
如果他们之前的行动,只是无意中捅了个篓子,那玄阴教,就是一直在有计划地……挖地球的墙角?!
玄灵子看着那块仿佛随时会破开的“补丁”,又感受着体内躁动不安的灵鼎,只觉得一个比昆仑山还大的黑锅,正朝着他……以及他身后整个文明,缓缓扣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幽默:
“贫道现在申请穿越回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