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佐伊提供的坐标指引,林宸穿越了艾欧尼亚北部的崇山峻岭,进入了一片人迹罕至、时空都显得有些紊乱的区域。这里被称为“时光之痕”,传说是因为上古时期的时间魔法实验失控所留下的创伤。
空气中的灵气带着一种粘稠感,光线扭曲,偶尔能看到一些区域的景象在飞速倒流或加速,甚至出现不同时间段的景象重叠在一起的奇异现象。寻常生物根本无法在此生存。
林宸运转混沌元力,护住周身,抵抗着紊乱时间流的侵蚀。他能感觉到,越往深处,时间的法则就越发活跃和……脆弱。
终于,在穿过一片如同水幕般、不断闪烁着过去未来片段的时空乱流后,他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位于山腹中的洞穴。洞穴的岩壁并非岩石,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各色光芒的时间符文构成,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洞穴中央,没有地面,只有一片无垠的、由银色沙砾构成的“河流”在缓缓流淌,河中倒映着无数世界的生灭景象,那便是命运长河的微小支流投影。
而在“河流”的上方,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结构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机械装置。它由无数大小不一的齿轮、发条、水晶棱镜和流动的奥术能量构成,缓缓运转着,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无数道细密的光线从装置中射出,连接着下方命运长河的投影,仿佛在对其进行着某种操作和解读。
这就是命运织机!
在织机旁,盘膝坐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布满钟表图案长袍的老者,他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周身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时间气息。正是时光守护者——基兰。
另一个则是一位光头、身穿蓝色旅行者法袍、背上背负着一卷巨大卷轴的法师。他正神情专注地调整着织机上的几个符文节点,身上散发着浩瀚如海的奥术能量与坚定的意志。正是符文法师——瑞兹。
林宸的到来,引起了两位守护者的注意。
基兰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时钟在转动,倒映着万物的生老病死。他看向林宸,声音沙哑而疲惫:“异数的气息……时间的乱流……你终于来了,变量。”
瑞兹也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林宸,带着一丝警惕:“你就是佐伊提到的那个,来自其他维度的旅人?你身上纠缠的命运之线,混乱而沉重。”
“二位大师,”林宸行礼道,“我为对抗‘虚无’及其背后的‘主宰’而来,希望能从命运织机中,找到一线生机。”
基兰叹了口气:“命运……岂是那么容易窥探的?每一个观测,本身就在影响命运的走向。我们所见的,不过是无穷可能性中的片段,而且大多充满迷雾与代价。”
瑞兹则更直接:“织机显示,与‘主宰’相关的命运支流,一片黑暗与混沌,充满了‘被吞噬’、‘被抹除’的终局。窥视它,需要承受极大的反噬,甚至可能立刻引来它的注视。”
“我已经被它注视了。”林宸平静地说道,“正因为前路艰难,我才更需要知道,黑暗中是否还存在别的路径。”
他走上前,将手轻轻放在命运织机冰凉的金属外壳上。混沌核心在他体内微微震动,与织机那庞大的命运之力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顿时,他眼前的景象变了!
那银色沙砾的河流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化为了奔涌的命运洪流!无数代表着不同生命、不同文明、不同世界的命运之线在其中交织、碰撞、断裂、新生!
而其中,有几条极其粗壮、颜色却灰暗无比、散发着“终结”与“寂灭”气息的命运支流,正如同贪婪的巨蟒,不断地吞噬、同化着周围其他彩色的命运之线!那正是“虚无”与“主宰”的力量在命运层面的体现!
林宸集中意志,试图看清那几条灰暗支流的源头与弱点。
轰!
一股庞大、冰冷、充斥着“否定”与“终结”意念的信息洪流,顺着命运之线,反向冲击向他的意识!与此同时,织机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数个水晶棱镜瞬间布满裂纹!
基兰和瑞兹脸色大变,同时出手,强大的时间之力和奥术能量注入织机,试图稳定局势并切断那股反噬!
林宸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被那“万物终亡”的意念冻结、粉碎!混沌核心疯狂运转,内部世界虚影浮现,强行消化、转化着这股恐怖的反噬之力!
在意识即将被淹没的边缘,他于那无尽的灰暗与冰冷中,捕捉到了几个极其短暂、却至关重要的破碎画面:
一片绝对“无”的领域中心,存在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存在”的“奇点”……
无数被吞噬世界的怨念与不甘,在“虚无”内部形成了细微的“涟漪”……
“主宰”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或者说,在忌惮着某种“可能性”?
咔嚓!
承受不住反噬的命运织机,其中一个主要齿轮轰然崩碎!基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瑞兹的奥术护盾也剧烈闪烁。
林宸被迫从那种窥视状态中脱离出来,脸色苍白,神魂震荡,但眼中却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他看到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看到了“主宰”并非完美无缺!它内部存在着悖论(存在与虚无),积累着被吞噬者的反抗“杂质”,并且……它在害怕某种“可能性”!
“多谢二位大师!”林宸稳住气息,向基兰和瑞兹郑重道谢。这次窥视,虽然凶险,却给了他至关重要的信息!
基兰疲惫地摆了摆手:“快走吧……变量。命运已经被扰动,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瑞兹则深深看了林宸一眼:“记住你看到的。希望……你真的能成为那个‘可能性’。”
林宸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时光之穴。
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计划。对付“主宰”,或许不能仅仅依靠蛮力,而是要利用其内部的矛盾和它所在意的那种“可能性”。
而那种“可能性”究竟是什么?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或许……需要返回现实世界,与李慕婉再次沟通,借助昆仑镜的力量,从信息层面进行更深的挖掘。
对抗“主宰”的策略,从硬碰硬的堡垒攻坚,转向了寻找其阿喀琉斯之踵的精妙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