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表面泛着一层油光，在昏灯下忽明忽暗，像是活的一样。
“睁眼。看看你拼命要抢的东西。”
俘虏的眼皮抽了一下，勉强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可那石头上的蓝光像是直接扎进他脑子里，整个人猛地一颤。
“……它……”他喉咙里挤出点气音，“不该在这儿……”
“不该？你们不是专门来找它的？”
“博士……说……这东西……能激活基因……”俘虏喘了口气，嘴角溢出血沫，“让普通人……变成‘新人类’……我们……只是测试品……”
话没说完，他又昏过去了，脑袋一歪，鼻孔流出淡粉色的液体。
白露站在几步外：“他说的……能信吗？听着跟科幻片似的。”
“科幻片不会让人腿烂得这么快。”龙弋把石头收回来，指了指俘虏右腿，“伤口感染才十几个小时，腐肉已经蔓延到膝盖以上。正常人至少得三四天。”
唐芯靠在洞口，弓背对着墙，听见这话抬头：“等等，你是说……这玩意儿还能加速坏死？”
“不，是加速‘反应’。身体在拼命对抗某种东西，结果自己先垮了。”
“就像……发烧？”白露惊讶道。
“比发烧狠。”龙弋走到岩壁前的地图旁，“发烧是免疫系统打架，这是系统被强行改写，打不赢还停不下。”
他拿起炭笔，在地图中央那个发蓝光的区域画了个圈，又用力加粗。
“岛上这些怪事，不是巧合。”
“什么怪事？”唐芯往前走了两步。
“东沟那只野猪，三个人才能按住，大陆的同类两百斤顶天了，它快三百。还有北坡那群蜥蜴，指甲盖大的幼崽，尾巴一甩能把石子崩飞。蒋雨萌采过的夜光藤，白天看着普普通通，晚上整片林子都在冒幽蓝的点。”
白露忽然开口：“裴千雅说过一件事。上次毒箭射中的野兔，中了倒地，抽搐了十分钟才断气。她说那不像中毒，倒像神经一直在放电。”
唐芯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陷阱里那只断腿的狼，我以为它撑不过当天，结果它爬了三天！而且……它的牙，最后那两天好像变长了，特别尖，像野兽版的虎牙。”
几个人盯着那块石头，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几秒，白露低声问：“所以……博士不是来挖矿的？他是拿这岛当实验室？”
“不止。”龙弋把炭笔一丢，“他是拿活人试药。血狼团那些兵，不是保镖，是小白鼠。我们也不是障碍物，是下一波实验品。”
“那水晶到底干啥用的？”唐芯瞪着眼，“真能让人变超人？”
“不知道。但能让动物变异，能让伤口恶化加速，能让植物发光。这些东西，原本不该存在。现在它们存在了，还越来越邪门。”
龙弋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碾了碾。“如果这东西真能‘进化’人类，代价是什么？疯掉？溶化？还是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
白露：“俘虏说‘测试品’，说明之前已经有实验了。船上那个穿白大褂的，搞不好早就试过人体。”
“肯定试过，不然他不会这么笃定。一个科学家，不会拿二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去抢一块‘可能有用’的石头。”
唐芯咽了口唾沫：“所以咱们现在……不只是逃命，是在阻止一场……人体改造？”
“准确说，是阻止一场没人同意的手术。”龙弋走回俘虏身边，探了探鼻息，“他已经没救了。抗生素压不住那种级别的感染，体温太高，器官在衰竭。”
“就这么让他死？”白露问。
“他已经死了。最后一句话，是他脑子在烧糊前的回光返照。但他说了最关键的部分——博士的目标不是资源，是钥匙。”
“钥匙？”
“打开人类极限的钥匙。”龙弋把水晶往火堆里一扔。
石头砸进灰烬，瞬间爆出一圈幽蓝的光，像水波一样荡开，映得整个洞穴墙壁都在抖。
火光中，那块水晶静静躺着，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像是血管在跳。
“看见没？”龙弋指着它，“它在‘呼吸’。不是石头，是某种载体，或者……容器。”
“装啥？”唐芯声音有点发虚。
“能量，信息，还是病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谁拿到它，谁就能重新定义‘人’这个字。”
白露低头看记录本，手有点抖：“那我们……是不是该毁了它？”
“毁？你怎么毁？砸？烧？埋？它能让野猪牙变长，能让藤蔓发光，你觉得它怕石头怕火？”
“可留着它就是定时炸弹！”唐芯急了。
“炸弹也好，钥匙也罢，现在它在我们手里。”龙弋从火堆里捡起水晶，用布包好塞进怀里，“只要它不动，我们就还有主动权。”
“可血狼团不会停。”白露提醒。
“他们不会，但他们背后的人更危险。一个敢拿活人做实验的疯子，不会在乎死多少兵。”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炭笔，在东部海域空白处画了个叉。
“信号塔那边传来过三角阵回应，说明观测哨还在运作。敌人知道有人活着，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看。”
“你要骗他们？”唐芯说。。
“不止骗。”龙弋在叉号旁边写下“博士”两个字，然后画了个红圈，“我要让他们以为，这块石头快到手了，然后等他们自己撞上来。”
白露忽然抬头：“等等，你说博士要的是‘新人类’……那他会不会已经在造了？”
龙弋盯着地图，没说话。
唐芯察觉气氛不对：“什么意思？你是说岛上已经有‘新人’了？”
龙弋缓缓开口：“如果我是博士，我不会等所有人登岛才开始实验。我会提前投放样本，观察环境适应性。”
“比如某些看起来正常的动物，其实已经变了。比如某些我们以为死透的人，其实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唐芯后退半步：“你别吓我啊……你不会说那些失踪的船员……”
“我不知道。”龙弋打断她，“但我知道一件事——昨夜陷阱区那几个人，行动模式太整齐了，像经过统一训练。可血狼团向来各自为战，不会搞协同推进。”
“你是说他们被控制了？”白露问。
“或者，被‘优化’了。有些人，根本不是来抢它的，他们是来‘接应’它的。”
唐芯听得头皮发麻：“所以我们现在守的不是营地，是禁区？”
“从这一刻起，是了。”龙弋把地图卷起来，塞进石缝，“这块水晶不是宝藏，是灾祸的源头。”
他转身走向洞口。
“从现在开始，任何靠近水晶的人都必须经过双重确认。食物、水源、接触路径全部隔离。唐芯，你负责外围警戒，发现异常生物活动立刻示警。”
“白露，你继续记录所有异常现象，哪怕再小比如一只鸟飞得比平时高，一片叶子颜色不一样。”
两人齐声应下。
远处雾林深处，一声低沉的嚎叫划过夜空，不像狼，也不像野猪。
唐芯猛地抬头，搭箭上弦。
龙弋抬手示意别动。
叫声只有一声，随后再无动静。
唐芯忍不住问：“刚才那是什么？”
龙弋缓缓吐出三个字：
“新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