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刚把手机放枕头边，窗外就“哗啦啦”炸响——
起初是星星点点的雨丝，没等她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像有人在外面敲鼓。
苏念裹着被子缩成一团，听着这雨声，刚落下去的心慌又往上冒。
梦里的暴雨好像顺着窗缝钻进来，尤其是李将来浑身是血倒在雨里的画面，一闭眼就晃，想得她指尖都发僵。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被月光拉歪的影子，脑子乱成一团麻。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被雨声盖得朦朦胧胧，却像根细线似的拽住她的耳朵——是李将来！
苏念猛地坐起来，鞋都忘了找，光着脚就往窗边冲。
冰凉的地板硌得脚尖发麻，她一把撩开窗帘，眯着眼睛往楼下瞅——路灯裹在雨雾里，昏黄的光散开来，李将来就站在雨里。
他的头发全湿了，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砸在衣领里。
外套紧紧贴在身上，能看清里面的白t恤都透了，手里捏着把歪歪扭扭的伞，伞骨断了一根，根本挡不住雨，倒像只折了翅膀的鸟。
“苏念！苏念！”他还在喊，声音比平时急半拍，带着点哑，“你下来一下，就两分钟！”
“李将来你疯了吗！”苏念趴在窗台上，声音都急得发颤，“这么大的雨，你找个地方躲躲啊！别淋着！”
李将来看见她，眼睛一下子亮了，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着挥了挥手：“我没事，就不放心你。你快下来，我跟你说句话就走！”
苏念哪还顾得上反驳，转身就往衣柜那边跑。
抓外套的时候慌得把袖子穿成了领口，扯了半天才换过来，拉链还夹了头发，疼得她嘶了一声。
室友被她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嘟囔：“这大雨天的，深更半夜吵什么啊？谁在楼下喊？”
“是将来，他在楼下等我！”苏念一边穿鞋一边应，抓起门口的伞就往外冲，连手机落枕头边都没发现。
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脚步声亮了一路，到一楼门口时，她刚撑开伞，就看见李将来朝她跑过来。
他跑的时候溅起一串水花，路过水洼没注意，裤脚全湿了，贴在脚踝上，走路都带水响。
“你怎么真跑来了？”苏念赶紧把伞往他那边递，胳膊都伸酸了，“快拿着挡雨，你看你淋的！”
李将来却没接，反而伸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掌心贴在她胳膊上——凉得苏念打了个哆嗦，像刚摸过冰。
“我没事，你别淋着就好。”他声音有点哑，说话时还带着点呼吸不稳。
苏念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揣着个东西，用塑料袋裹了两层，虽然袋角湿了，却还冒着点热气。
“你怀里揣的啥啊？”她伸手碰了碰，温温的，心里突地软了一下。
“出门时想着你做了噩梦没睡好，顺道在楼下超市买了杯热牛奶。”李将来摸了摸口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路上跑太快，袋子蹭破了，洒了半杯，现在还温着，你要不要喝一口？”
他说着就把牛奶往她手里递，手指碰到她的手时，还下意识缩了缩——怕自己的手太凉，冰着她。
苏念看着他冻得泛白的脸，还有那杯漏得只剩一半的热牛奶，鼻子突然有点酸。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才稍微松了口气：“先别管牛奶了，跟我去遮雨棚那边，再淋下去该感冒了！”
宿舍楼门口的遮雨棚不大，两人挤在里面，雨水顺着棚子边缘往下流，挂起一道薄薄的水帘子，把外面的雨声挡了大半。
李将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苏念身上——虽然湿了，却带着他身上的体温，比她的单衣暖多了。
“还怕吗？”他低头看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点沙哑。
苏念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比雨声还稳，摇了摇头又赶紧点头：“听着这雨，就想起梦里的事……我怕你下周去邻市，也遇到这样的雨，遇到危险。”
李将来收紧胳膊，把她抱得更紧了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会的，我跟周磊一起去，技术顾问也跟着，路演流程核对了三遍，连备用路线都查好了，连投资方那边的对接人电话都存了两个。”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等我回来，还去上次那家超市给你买糖炒栗子，让老板多放两勺糖，买刚出锅的，热乎的，你上次说那家的栗子甜。”
苏念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说：“你一定要小心，梦里周浩特别过分，他……”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李将来揽着她的胳膊顿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手指还无意识地攥了攥她的衣角——这个小动作，根本没逃过她的眼睛。
苏念心里突地沉了沉，从他怀里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将来，你怎么了？是不是知道周浩要干什么？”
李将来的眼神闪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碰了碰她的额头，语气尽量装得自然：“没有啊，我能知道什么？就是刚才有点冷，胳膊僵了一下。”
他说得挺随意，可苏念却没那么容易信。
下午在操场的时候，他一提周浩就有点不对劲，现在一说起梦里的周浩，他又躲躲闪闪的——肯定有事瞒着她。
“是不是周浩找过你了？还是他要对路演做什么手脚？”苏念追问了一句，声音都有点急，抓着他衣角的手也紧了点。
李将来却摇了摇头，还想笑，可嘴角刚勾起来就落了下去，只能抬手摸了摸鼻子：“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下周路演肯定顺顺利利的，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苏念看着他刻意避开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李将来了，他就是这样，有事总自己扛着，怕她跟着慌，怕她想起上辈子的事。
雨还在下，遮雨棚下静悄悄的，只有雨水砸在棚子上的“哒哒”声。
苏念重新靠回李将来怀里，手指捏着他外套的衣角，心里却像压了块小石头。
李将来的那一下僵硬，像根小刺扎在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她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幕，心里隐隐发慌——下周的路演，恐怕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