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昆率领的一万三千精锐,如同南下的飓风,马蹄声震动了整个漕运沿线。大军并未直扑事发地“鬼见愁”,而是兵分两路:杜昆亲率主力坐镇淮安府,控制枢纽;副将则率骑兵快速穿插,封锁洪泽湖通往各处的要道水网,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与此同时,周奎手持金牌,如同钦差大臣,巡查各州府。他手段老辣,抵达徐州当日,便以“驰援不力,有通匪之嫌”为由,直接将那位守将妹夫经营盐业的徐州守将拿下,打入囚车。此举如同巨石入水,在沿河官场激起千层浪,人人自危。
明面上的大军压境,只是赵珩计划的一部分。真正的杀招,在于沈芷萱统领的影卫。
就在杜昆大军抵达淮安的同时,影卫如同无形的利刃,已经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翻江龙”水寨坐落于洪泽湖深处一片隐秘的芦苇荡中,易守难攻。然而,在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数条快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水寨外围。沈芷萱亲自带队,同行的还有“幽泉”、“鬼手”、“无踪”等顶尖好手。
他们利用钩索和迷烟,如同鬼魅般解决了外围哨卡,潜入寨中。沈芷萱的目标明确——水寨头领“翻江龙”以及他与外界往来的账册、信函。
水寨聚义厅内,“翻江龙”正与几名心腹头目饮酒,庆祝此次“大手笔”的成功,盘算着盐枭许诺的丰厚报酬。
“大哥,这次干了这一票,朝廷怕是饶不了我们啊。”一个头目略有忧色。
“翻江龙”虬髯怒张,满饮一碗酒,狞笑道:“怕什么?这漕运上下,多少官老爷指着我们吃饭?朝廷大军来了又如何?这洪泽湖千里水荡,他们找得到我们?就算找到了,老子一把火烧了寨子,从水路撤走,他们能奈我何?等风头过了,照样逍遥!”
他话音刚落,聚义厅的大门轰然洞开!浓雾伴随着几道黑影卷入厅内!
“谁?!”“翻江龙”大惊,抓起手边鬼头刀。
回应他的,是如同闪电般袭来的短刺寒光!
沈芷萱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身形如电,直取中宫!幽泉、鬼手等人则扑向其余头目。
“翻江龙”能纵横水域多年,也非庸手,怒吼一声,鬼头刀带着恶风劈向沈芷萱。然而他的刀法在沈芷萱精妙的短刺面前,显得笨重而迟缓。不过数合,沈芷萱便寻得破绽,短刺如毒蛇般刺入其手腕!
“啊!”“翻江龙”惨叫声中,鬼头刀脱手。沈芷萱另一支短刺已抵在他咽喉。
“账册,信函,在何处?”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翻江龙”面色惨白,还想硬撑,但感受到咽喉处那刺骨的寒意和眼前女子毫无波动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若敢说个不字,下一秒便是尸横就地。
“……在……在俺卧室床下暗格里……”他颤声道。
鬼手立刻转身前去搜寻。
不过片刻,鬼手返回,手中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叠信函。沈芷萱快速翻阅,上面清晰地记录了“翻江龙”与扬州盐枭、乃至一些地方官员的银钱往来、货物交易(包括私盐),甚至还有此次劫掠漕粮的详细计划和分赃方案!其中几封信函的落款,赫然盖着扬州盐枭的私印!
证据确凿!
沈芷萱不再犹豫,短刺微一用力,结果了“翻江龙”的性命。聚义厅内的其他头目,也已被幽泉、无踪等人清理干净。
“放信号。”沈芷萱下令。
一枚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升空,在浓雾中炸开一团红光。
早已在外围水域等候的杜昆大军,看到信号,立刻发动总攻。战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水寨。失去了头领、又被影卫内部开花的水匪,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顷刻间土崩瓦解。负隅顽抗者被当场格杀,余者皆跪地投降。
几乎在水寨被攻破的同时,周奎在淮安府衙,也拿到了影卫秘密送来的、关于淮安知府等人与盐枭、水匪勾结的初步证据。他立刻下令,将淮安知府及涉案官吏全部锁拿。
犁庭扫穴,迅雷不及掩耳!
杜昆大军以水寨为突破口,周奎以府衙为基点,影卫提供的关键证据如同链条,将水匪、盐枭、贪官牢牢锁在一起。一场席卷漕运沿线的清洗风暴,以惊人的速度和力度展开。
短短半月之内,数十名大小官员被革职查办,上百名水匪头目被正法,扬州数名最大的盐枭被抄家下狱。查抄出来的金银财货堆积如山,看得负责清点的户部官员目瞪口呆。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那些原本还在暗中串联、试图施加压力的既得利益集团,瞬间失声。他们没想到赵珩的反应如此激烈,手段如此酷烈,更没想到影卫的能力如此恐怖,竟能直捣黄龙,拿到如此致命的证据。
这一次,赵珩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借着这股雷霆之势,再次颁布诏令:改组漕运衙门,设立直属户部的漕运总督,直接对皇帝负责;进一步严厉打击私盐,盐税征收权收归中央;在江南等地,也开始试点推行更为严格的商税征收制度。
经此一役,江南盘踞百年的盐漕利益集团遭受重创,朝廷对漕运和江南财赋的控制力大大增强。赵珩用铁与血,强行将新政的钉子,楔入了这片最为富庶也最为顽固的土地。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旧势力的反扑绝不会停止。他们只是暂时蛰伏,如同受伤的毒蛇,在暗处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个致命一击的机会。而北狄的阴影,也依旧笼罩在边境上空。帝国的航船,在破开重重迷雾之后,前方仍有更险恶的风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