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市刺杀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紫霄门内炸开。
三名金丹修士,其中甚至有一名金丹后期,在宗门坊市内,于预设的阵法埋伏下,被茅八角反掌之间尽数击毙!
这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最初听到的人都以为是讹传。但当执法堂的弟子赶到现场,确认了死者身份(虽无明确宗门标识,但其功法路数被有心人认出与某些暗势力有关),并检测到那被暴力撕裂的阵法残迹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茅八角的实力,远超所有人的预估。这已不是简单的越阶挑战,而是碾压般的强势!
更重要的是,他展现出的果决与狠辣。面对袭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以雷霆手段反杀,并将幕后之人的脸面踩在脚下。
这已不仅仅是自保,这是最凌厉的反击与警告!
紫霄峰,洞府内。
茅八角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那三枚来自刺客的储物袋。琉璃心炎化作一缕七彩火苗,在他指尖跳跃,正灼烧着储物袋上残留的神魂禁制和可能存在的追踪印记。
滋滋的轻响中,最后一丝阴冷的神念波动被心炎净化殆尽。储物袋上的禁制如同冰雪消融,彻底敞开。
神识探入,里面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些常规的丹药、灵石外,并无太多能直接证明身份的物品。显然,对方行事极为谨慎。
但茅八角的目光,落在了一块非金非玉、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上。令牌样式古朴,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如同阴影汇聚的符文,背面则是一片空白。
他将令牌摄入手中,触手冰凉。神识仔细探查,能感受到令牌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与那金丹后期刺客同源的法力波动。
“影符?”茅八角眉头微挑。这令牌本身并非攻击或防御法器,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身份凭证。其上的扭曲符文,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与符院某些偏门、诡谲的符箓流派风格相似。
“果然与符院脱不了干系。”他心中冷笑。虽然没有铁证,但这“影符”令牌,加上青羽真人的警告,以及刺杀者功法中那丝符道痕迹,足以让他确认目标。
他将令牌收起,目光变得幽深。对方一计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在宗门内,他们或许会暂时收敛,但暗地里的打压、罗织罪名绝不会停止。而且,自己不可能永远不离开宗门。
“必须掌握主动,不能一味被动接招。”茅八角心中决断已下。他要反击,而且要打在对方的痛处!
既然符院某些人如此觊觎他身上的“异物”,那他不妨……主动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个引蛇出洞,然后……连窝端掉的机会!
他需要布置一个局,一个能让对方认为有机可乘,又能让他抓住把柄,甚至重创其势力的局。
想到这里,他取出刚刚购置的千年冰蚕符纸和星辰砂灵墨。他并非要绘制常规的攻击或防御符箓,而是要制作几张特殊的——“诱饵”。
他屏息凝神,指尖蘸取灵墨,真元缓缓灌注。他没有绘制任何复杂的符文结构,而是凭借自身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尤其是对龙魂之力、琉璃心炎以及那一丝净世苍炎气息的掌控,将它们的“韵味”极其隐晦地、似是而非地封存在符纸之中。
他绘制的,更像是一种“道痕”的载体,而非具象的符箓。完成后,这几张符纸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灵气波动都很微弱,但若有精通符道、且对高阶力量敏感之人仔细探查,便能隐约感知到其内蕴含的、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纯净气息。
这,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鱼饵”。
与此同时,符院深处,一座被无数符文笼罩的密室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玄玑真人面沉如水,他身前,一名心腹弟子正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坊市刺杀失败的消息。
“……三人皆陨,阵法被破,目标……毫发无伤。”弟子声音颤抖。
“废物!”玄玑真人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桌,坚硬的墨玉石桌瞬间布满裂纹,“三名金丹,埋伏袭杀,竟连一个刚晋升后期的小辈都拿不下!还被他反杀殆尽!我要你们何用!”
狂暴的元婴灵压充斥整个密室,那弟子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脸色惨白。
“师、师尊息怒!”弟子慌忙道,“根据现场残留气息和阵法破损痕迹判断,那茅八角实力远超预估,其真元兼具龙威与一种奇特的净化之力,肉身强度也极为恐怖,疑似……疑似身负真龙传承,且可能掌握了某种高阶灵火!”
“真龙传承……高阶灵火……”玄玑真人眼中贪婪与杀意交织更甚。这些本都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若非青羽那贱人多番阻挠,若非此子狡猾……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眼神阴鸷:“执法堂那边什么反应?”
“严律长老派人收了尸,并未深究,只说是宗门外部势力潜入作乱,已加强戒备。但……私下里,执法堂几位倾向于我们的长老颇有微词,认为我们打草惊蛇,让那小子有了更充分的警惕。”
玄玑真人冷哼一声:“严律那个老狐狸,一向明哲保身!指望不上他们!既然暗的不行……”
他眼中寒光一闪:“那就给他来‘明’的!他不是想要公道吗?那就给他一个‘公道’!”
“师尊的意思是?”
“万药园的案子,是时候‘结案’了。”玄玑真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结案的方式,得由我们来定。去,让赵干准备好,该他上场表演了。另外,把我们掌握的,关于茅八角可能与‘净世苍炎’有关的‘线索’,‘不经意’地透露给那几个对苍炎之力极度渴望的老怪物知道……”
“弟子明白!”心腹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退下。
密室内,玄玑真人独自沉吟,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布满裂纹的石桌。
“茅八角……任你天资纵横,气运加身,在这宗门大势与人心算计之下,我看你能挣扎到几时!你的机缘,终将为我做嫁衣!”
悬济峰,药园旁。
茅八角已将制作好的特殊符箓收起。他站在夜色中,遥望着符院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看到了那密谋的暗流。
他掌心一翻,那枚得自刺客的“影符”令牌再次出现。
“想要?那就来拿吧。”
他低声自语,随即,指尖用力。
“咔嚓!”
一声轻响,令牌被他捏出一道细微的裂痕。一道极其隐晦、带着特定频率的波动,以令牌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出去,瞬间消失在夜空中。
这并非求救或传讯,而是一种……挑衅,一种宣战。
他主动释放了这枚“信物”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若其主人或其同伙在附近,定然能够感知到。
他在告诉暗处的敌人:我知道是你们,我不怕你们,有本事,再来!
做完这一切,茅八角身形缓缓融入阴影,气息彻底收敛,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暴,已然被他亲手催动。
接下来,就看谁先沉不住气,落入谁的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