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星古兽化作的星辰尘埃尚未完全飘散,林渊已收敛心神,仔细感应着神魂深处那道“诸天印记”的变化。
击败古兽,尤其是引动辰夜的星辰寂灭之力后,这枚冰冷的印记仿佛被注入了某种能量,其上传来的波动不再仅仅是模糊的指向,而是逐渐勾勒出一幅相对清晰的路径图。路径的尽头,指向墟界一处极为古老、极为偏僻,甚至连大多数墟界本土生灵都讳莫如深的区域——遗忘星河。
根据林渊脑海中零星整合的墟界秘闻,遗忘星河并非自然形成的星域,而是上古某个辉煌纪元末期,爆发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神魔大战,打碎了无数世界,最终那些破碎的界域、陨落的神魔残骸、崩坏的大道法则,被某种力量放逐、汇聚于此,形成了这片横亘在墟界边缘的、光怪陆离而又危机四伏的绝地。
那里时空结构极其脆弱且混乱,法则残缺不全,更弥漫着一种能侵蚀记忆、磨灭存在感的“遗忘迷雾”。寻常修士踏入,不仅可能迷失方向,更可能连自我认知都逐渐模糊,最终彻底沦为游荡在星河中的无知无觉的躯壳。
“遗忘星河……”林渊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探寻真相的决然。诸天印记指向那里,必然有其深意。或许,那里埋藏着与这印记来源、乃至与“超脱之门”相关的关键线索。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位徒弟。经过与噬星古兽一战,四象归墟阵初步磨合,慕雨筠四人虽显疲态,但眼神更加锐利,气息也愈发凝练。尤其是辰夜,初步掌控星辰寂灭之力后,身上那股濒死的衰败气息减弱了许多,破碎星辰般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神采。
“接下来,我们去一个地方,那里可能很危险,但或许能找到一些答案。”林渊没有隐瞒,将遗忘星河的情况和诸天印记的指引告知众人。
“师父去哪,我们就去哪!”石昊率先表态,战意昂扬。
“徒儿愿随师父前往。”慕雨筠语气温柔却坚定。
青栀和辰夜也用力点头,毫无惧色。
云鹤真人与雷烈相视一眼,也拱手道:“我二人既承林长老救命之恩,自当追随,略尽绵力。”他们深知前途艰险,但也明白,跟在林渊这等强者身边,机遇远大于风险。
“好。”林渊不再多言,确定方向后,便以自身归墟之力包裹众人,施展虚空遁法,朝着墟界边缘那传说中的“遗忘星河”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遗忘星河的区域,周遭的环境越发诡异。正常的星辰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扭曲、破碎、不符合常理的空间碎片和物质残骸。色彩也变得光怪陆离,时而是一片死寂的灰白,时而又爆发出短暂而刺目的奇异光辉。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淡淡的、如同陈年灰尘般的雾气,这雾气似乎能干扰神识,让人心神不宁。
数月之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景象,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星河”,但组成它的并非闪耀的恒星,而是无数破碎的世界壁垒、凝固的岩浆海洋、冻结的时光碎片、巨大如山岳的神魔骨骸、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法则光带……所有这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牵引,如同一条浑浊而缓慢流淌的河流,在虚空中蜿蜒向前,看不到起点,也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遗忘星河!仅仅是遥望,就给人一种沉重、压抑、仿佛自身渺小如尘埃,随时会被其同化、遗忘的感觉。
星河外围,那淡淡的“遗忘迷雾”已然变得浓郁,如同灰色的纱幔,笼罩着一切。
“紧守心神,勿要被迷雾侵蚀。”林渊提醒道,同时将归墟场域收缩,更加凝实,将灰色迷雾排斥在外。慕雨筠也立刻运转灵犀之力,化作一层清澈的感知薄膜,覆盖在场域内部,帮助众人稳定心神,辨析方向。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驶入了遗忘星河。
甫一进入,那种时空错乱、法则残缺的感觉便扑面而来。前一刻可能还在正常虚空中飞行,下一刻就可能闯入一片时间流速快了百倍的区域,或者撞上一块蕴含着恐怖诅咒的神魔碎骨。慕雨筠的灵犀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限制,往往只能探测到极短的距离。
他们依照诸天印记的指引,在这片混乱的“河流”中艰难穿行。期间遭遇了数波危险:有时是突然从迷雾中扑出的、由纯粹怨念与遗忘法则凝聚的“失魂者”;有时是看似平静、实则内部时空扭曲足以撕裂源境肉身的“法则陷阱”;甚至还遇到了一小群以吞噬记忆为生的诡异“噬忆妖虫”。
好在林渊实力强横,对归墟之力的运用愈发精妙,总能提前预警或强行破开危险。四象归墟阵也在一次次小规模冲突中得到锤炼,配合越发默契。辰夜的星辰寂灭之力,对于这些偏向精神、记忆层面的攻击,似乎有着独特的克制效果。
随着不断深入,诸天印记的波动越来越强烈,指向星河深处某个特定的坐标。
然而,就在他们逐渐接近目标时,林渊猛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前方的迷雾略微稀薄,显露出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里,竟然悬浮着一座由无数惨白色骨骼和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风格诡异阴森的堡垒!堡垒周围,巡逻着一些身披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与遗忘星河格格不入的、却又带着某种虚无死寂意味的气息。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堡垒的上空,飘扬着一面旗帜,旗帜上绣着一个简单的、却仿佛能吞噬所有目光的图案——一个不断向内坍缩的黑暗漩涡。
“虚无教派……”云鹤真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声音干涩,“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虚无教派?”林渊目光微凝。
“是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教派,”雷烈沉声接口,眼中带着深深的忌惮,“他们信奉所谓的‘虚无之主’,认为万物终将归于虚无,存在的意义就是走向灭亡。他们活跃于各种遗迹和绝地,寻找并‘净化’(摧毁)他们认为不该存在的‘异数’,手段诡异莫测,尤其擅长利用各种负面法则,这遗忘法则正是他们常用的力量之一!”
林渊能感觉到,那座堡垒所在的位置,恰好挡住了诸天印记指引的最终路径。而且,从堡垒深处,他隐隐感应到了一股与诸天印记同源,却又更加阴冷、更加充满毁灭欲望的波动!似乎他们寻找的目标,早已被这虚无教派发现并占据了!
与此同时,他神魂深处的诸天印记,以及身旁辰夜那初步稳定的星殒之体,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带着敌意与渴望的共鸣!
辰夜更是闷哼一声,身上那些暗银色的星辰裂纹不受控制地亮起微光,他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仿佛体内的星辰寂灭之力被什么东西强行引动。
堡垒方向,那些巡逻的灰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数道冰冷、空洞,仿佛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目光,瞬间穿透迷雾,锁定了林渊一行人所在的位置。
一场冲突,已在所难免。
林渊眼神冰冷,归墟之力在体内缓缓流淌。他没想到,在这被遗忘的星河深处,竟然会遇到这样一个棘手的对手。
“准备战斗。”
他淡淡开口,四象归墟阵的光华再次于众人周身隐现。
然而,就在双方气势剑拔弩张,即将爆发之际,那座白骨堡垒深处,那股与印记和辰夜共鸣的波动,骤然变得强烈了数倍!一道隐晦的、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苍凉剑吟,伴随着一股精纯至极的破灭与终结道韵,猛地穿透堡垒的阻隔,清晰地传入林渊的感知中!
那似乎……是一柄残剑的气息?一柄蕴含着部分归墟与星辰寂灭真意的……上古残剑?
林渊的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