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不在家你就不让进啦?我们又不吃了你,快开门!”大伯娘不依不饶,用力拍着门。
“大伯娘,咳咳,我这身子骨弱,受不得风,您也体谅体谅我。”孟锦隔着门不紧不慢地说。
“哼,装什么装,我还不知道你?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我来你就犯病,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是故意的。”没叫开门,大伯娘自觉丢了面子,气得直跳脚。
花媒婆在一旁打着圆场:“哎呀,锦丫头,你就开开门吧,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跟你说说话。”
“婶子,真不行,我爹娘交代过,他们不在家不许放外人进来。”孟锦态度坚决。
柳二妹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轻柔的开口:“小锦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大冷天的来一趟也不容易。”
听着这声小锦妹妹,孟锦嗤笑,虚弱道:“咳咳咳,这位同志,你这话说的,我病着呢,咳咳咳,见不得风,是你们非要为难我呀~!”
明明是陌生人却搞出这么委屈又亲昵的语气,孟锦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柳二妹跟自家大哥的是早有预谋。
还来一趟不容易,谁让她们来了?昨天张翠莲根本就没搭花媒婆的话好吗?
大伯娘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说:“你个小贱蹄子,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把你这门砸了!”
孟锦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虚弱地说道:“大伯娘,您要砸门就砸吧,我这病歪歪的身子可禁不起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您担待得起吗?”
反正她身体不好全大队都知道,几乎每到换季的时候,原主都要去县医院住几天。
(计划经济年代社员到公社卫生院看病是可以报销的,去县里看病一分不报。)
队里有些碎嘴子私底下没少传孟家的闲话,说原主就是个拖累,打小折腾爹妈,往后折腾她哥,挣点钱全给她送医院去了。
说要是别人家,早就把这娃扔了,这就是扫把星。
也就孟国庆两口子蠢,还好吃好喝的养着,指不定家里欠了多少饥荒,只怕往后孟山河会被她连累的娶不上媳妇。
反正就是有她在,孟家就甭想好,还不如早早死了干净云云。
别看大伯娘平常嚷嚷的厉害,总说原主是装病,其实她心里明白孟锦是真的体弱,她就是看不过眼。
一个丫头片子罢了,还是个随时可能会死的病秧子,至于当成个宝吗?
可这会儿老三两口子不在家,孟锦要真被她折腾出个什么好歹来......
张翠莲会跟她拼命;孟国庆会跟她家翻脸;孟山河......她的六个儿子加一块儿也打不过一个孟山河;她公婆肯定会趁机收拾她;她男人不一定会为了她跟兄弟干仗......
大伯娘打了个哆嗦,扬起的手顿在了半空,别说砸门,拍都不敢拍了。
她知道老三一家对那个病秧子有多宝贝,她不敢赌。
平常怎么说都行,但也只是说说而已,真要对孟锦做什么,她不敢。
花媒婆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大伯娘,赔笑道:“哎呀,都是一家人,哪能说砸门就砸门呢,锦丫头,你也别太犟了,要不这样,你开个门缝,咱们把事儿说清楚,说完我们就走。”
只要这死丫头拔了门栓,她就能挤进去。
暖炕啊~!她这会儿无比渴求那烧的暖烘烘的炕!
天太冷了,花媒婆跺跺快冻僵的脚,有些后悔今天来孟家。
她是真没想到孟老三两口子敢把她关在门外,这是真不怕得罪她呀~!
花媒婆并不相信孟老三两口子不在家,她昨天都撂下话了,孟老三两口子难不成还能故意躲出去?
只是这会儿人家不开门,又指使病秧子来应付她,她也不好硬闯不是?
她跟大伯娘的想法一样,怕孟锦因她们出什么好歹,说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能不能熬过去这个冬都还不一定呢。
这么大个锅,她可不背。
原先花媒婆是指望大伯娘能出这个头的,现在看来她也不顶事。
啧啧啧,跟只会叫嚣的大伯娘比起来,这花媒婆还是有些心眼子的。
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小姑娘,嘿嘿,不上当~!
孟锦又假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道:“风那么大,咳咳咳,我不敢开门,咳咳,你们有话就说吧。”
大伯娘正要发作,花媒婆赶紧说道:“锦丫头,是这么回事,昨儿我跟你娘说好今儿带你未来嫂子过来认认门的,就是我身边这个柳二妹,锦丫头啊,要不你开门见见你未来嫂子?
我跟你说,你未来嫂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十里八村头一份,而且她性情温和,人孝顺又勤快,等她嫁进你们家,哎哟,你就享福了哟~!”
花媒婆到底是靠嘴吃饭的,这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把柳二妹这顿夸呀。
可孟锦不愿意听了,媒婆那张嘴可真是骗人的鬼,要不是她知道柳二妹是个啥样的人,说不定就信了。
“婶子,您说的这些我会转告给爹娘,你们慢走,我就不送了,咳咳咳咳......”
门里传来一阵非常有节奏的咳嗽,花婶子的施法被打断,门也没骗开,她脸上挂不住,哼了一声,骂骂咧咧的踩着已经没过脚踝的雪走了。
来时紧攥着柳二妹的手,这会儿却瞧都没瞧柳二妹一眼,更别说喊上她一起。
看样子,这是把柳二妹也记恨上了。
大伯娘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要不是顾忌着不好得罪花媒婆,她早就走了,这会儿见花媒婆离开,她二话不说转头也回去了。
柳二妹没走,她不甘心。
来一趟孟家不仅没把事儿定下,甚至连门都没进去,这让她回去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她可是跟家里打了包票会嫁给孟家这个军官的,要是家里知道她没戏......
“小锦妹妹~!”
柳二妹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锦妹妹,你让我进去暖和一下好不好?我好像,冻病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然后孟锦就听见了‘砰’的一声撞击木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