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那斩断所有退路、将自身命运彻底押注的毅然决然,如同最炽热的星火,投入了墨渊那片因魔尊本质与寂灭法则而万年冰封的心湖。没有激起汹涌的波涛,却让那最深沉的冰层之下,产生了某种亘古未有的、缓慢而坚定的溶解与重构。
他看着她在绝对代价面前,那苍白却无比明亮的眼神,听着她那平静之下蕴藏着惊雷的宣言。他接收到了她的答案——不是被迫的捆绑,而是主动的、清醒的、义无反顾的同行。
他给予的回应,是那道渡入“逆命之印”的本源魂力,是一个“好”字,是“一起走到底”的承诺。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她的决然,需要同等重量、甚至更甚的回应。不是言语,而是行动;不是承诺,而是既成事实。
就在苏瑶因他渡入的本源魂力而感到那“逆命之印”与她联系更加紧密、甚至隐隐传来一丝他独有的冰冷与寂灭气息时,墨渊的魂影,动了。
他没有走向她,而是猛地向后飘退,重新悬浮于那巨大的星盘圆盘中心,那曾经安置定界石的凹陷之处上方。他双眸之中,新继承的“弑天”战意与自身磨砺出的寂灭意志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的抵御与吸收,而是主动的、狂暴的……释放与牵引!
“以吾‘寂灭’之魂为引!”
“以吾‘逆命’之志为凭!”
“承先贤遗泽,纳此地源初!”
“凝——‘同命魂契’!”
他低沉而古老的吟唱声,并非响彻殿堂,而是直接震荡在规则层面!整个星盘遗迹残留的力量,被他以无上意志强行引动!穹顶那块混沌晶石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只是这次的光芒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被强行抽取的、狂暴的源初之力,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数灌入墨渊的魂影之中!
他竟是要以这刚刚修复、尚未稳固的魂体,以这处第一纪元遗迹残留的力量为炉,强行缔结一道比“逆命之印”更加古老、更加霸道、也更加……残酷的契约!
“墨渊!”苏瑶失声惊呼,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同命魂契”并非平等契约,而是单方面的、极致的命运捆绑与……牺牲!一旦缔结,缔结者(墨渊)将主动承担起守护方(苏瑶)未来绝大部分的“逆命之劫”与规则反噬!若守护方遇险,缔结者将承受双倍乃至数倍的伤害与厄运!而反过来,缔结者的陨落,却不会直接导致守护方的死亡!
这是将自身化作最坚固的盾,也是将最锋利的刃悬于自己头顶!他将成为她命运道路上最强的守护,也将成为她所有劫难最直接的承受者!
“停下!你魂体未稳,强行缔结此契,会……”苏瑶试图阻止,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墨渊的魂影在狂暴的源初之力冲刷下,再次变得明灭不定,甚至比之前接受传承考验时更加虚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溃散。但他眼神中的决绝,却比苏瑶方才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
他没有理会她的阻止,吟唱声愈发高昂,魂影之中,那点核心的暗芒疯狂闪烁,强行约束、炼化着那足以将他再次撕碎的源初之力,将其与自身的“寂灭”法则、“逆命”意志,以及那跨越万古的“弑天”战意,一同编织成一道复杂到极致、散发着不祥与绝对守护气息的暗金色契约符文!
“契——成!”
他猛地将那道凝聚了他此刻所有力量与意志的暗金色符文,打向了自己的魂影核心!
“嗡——!”
一声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震鸣!
暗金色符文融入他魂影的瞬间,他整个魂体剧烈地扭曲、收缩,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气息瞬间跌落至谷底,甚至比刚从规则抹杀中逃出时还要微弱!但他终究是稳住了,没有溃散。
与此同时,苏瑶神魂核心处那枚灰色的“逆命之印”,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牵引,猛地灼热起来!一道暗金色的、与墨渊魂影中那道符文同源的光丝,自她印记中延伸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与墨渊魂影核心处那枚新生的暗金符文连接在了一起!
一种比灵魂链接更加深刻、更加无法分割的命运共鸣,在两人之间轰然建立!
苏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未来命运线上那些原本清晰可见的、近乎必死的“劫难”阴影,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强行扭曲、削弱、甚至……转移了大部分!而那股力量的源头,正连接着墨渊那几乎再次濒临崩溃的魂影!
他同步了她的选择。
并且,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将她的选择所带来的大部分代价,强行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给予的回应,不是轻飘飘的承诺,而是将自己也摆上了祭坛,用魂飞魄散的风险,为她换取了更多一线生机。
墨渊的魂影缓缓抬起头,看向震惊失语的苏瑶,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那双眸子,却如同承载了万古星寂,平静而深邃。
“现在,”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坚定,通过那新生的“同命魂契”清晰传来,“你的答案,和我的,一样了。”
他的同步选择,并非跟随,而是超越。
是以自身为代价,将两人那本就交织的命运,彻底熔铸成了一体同命的、无法摧毁的合金。
从此,她的劫,便是他的劫。他的路,必有她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