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带着秋日特有的清爽和一周伊始的忙碌气息。林砚和王梓博并肩走在通往学校的熟悉道路上，路边梧桐树的叶子已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旋转着落下。
“总算又熬过了一个周末，”王梓博伸着懒腰，语气夸张，“感觉周末比上学还累！”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林砚一眼，显然对林砚周末的神秘行踪充满好奇，但见林砚没有接话的意思，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没过多久，班主任王晓丽抱着教案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似乎已经完全从“感冒”中恢复，只是目光在扫过林砚时，会比在其他同学身上多停留那么零点几秒，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她清了清嗓子，站在讲台前，声音清晰地说道：“同学们，新的一周开始了。在这里有两个比较重要的通知要告诉大家。”
台下立刻安静下来，同学们都抬起了头。
“第一，按照学校的教学安排，下个星期，我们将进行入学以来的第一次月考。”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和议论声。王晓丽抬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这次月考主要是为了检验大家这一个月来的学习成果，帮助大家查漏补缺，所以不必过于紧张。但也要认真对待，因为它也关系到你们对自己学习状态的评估。”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抛出了更重磅的消息：“第二，也是更关乎大家未来方向的。相信大家也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这学期结束之后，我们高一年级将进行重新分班。”
“啊？要分班了？”
“这么快？”
“怎么分啊？”
同学们议论纷纷。
王晓丽解释道：“不再是简单的文科理科二分法。现在是‘3+1+2’的新高考模式。具体到我们学校，就是要求大家根据自己的兴趣和优势，在物理和历史这两门中必须选择一门，然后在剩下的化学、生物、政治、地理四门学科中再选择两门。学校会根据大家选择最多的几个组合来重新组建新的班级。”
这个政策让许多同学感到新奇又迷茫。坐在林砚旁边的王梓博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压低声音问：“兄弟，你肯定选物理吧？你打算怎么选？”
林砚看着课本，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却肯定：“物理和化学，我肯定要选。” 这两门是他的强项，也是他兴趣所在。“剩下的一个……还在考虑。” 生物和政治地理之间，他需要权衡。
王梓博一听，立刻拍板：“行！那我就跟着你选了！物理、化学，再加一个……你定哪个我就选哪个！回头我再跟我家周悦说说，让她也选一样的！” 他一副“跟定你了”的架势，仿佛选科是组团打游戏。
林砚有些无奈地看了王梓博一眼，对于他这种把前途大事和哥们义气、儿女情长捆绑在一起的做法不予置评，只是淡淡说了句：“都行。”
讲台上，王晓丽还在继续说明：“另外，大家也需要知道，现在所有的学科都有‘合格性考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合格考’。只有该科目的合格考通过了，你才有资格参加对应科目的高考。不过大家不用担心，合格考的题目难度会比较基础，旨在检验大家是否掌握了高中阶段该学科最基本的知识和能力，只要平时认真听讲，通过是没问题的。” 这个消息让不少担心偏科的同学稍稍松了口气。
交代完这些重要事项，王晓丽便让大家开始早读，重点是记忆英语单词，因为早自习结束后的第一节课就要进行单词听写。
早自习在琅琅的读书声中结束。紧接着是例行的晨跑，操场上一时间充满了蓬勃的朝气。跑操结束，便是短暂的早餐时间。林砚和王梓博快速解决了早餐，高一的生活节奏相较于高二高三，确实显得宽松许多，老师们的管理也更加注重引导和适应，而非一味施压。
第一、二节课是物理连堂。物理陈老师依旧是那副严谨的模样，但在讲课之余，他也提到了分班选科的事情。
“同学们，关于选科，我希望大家是基于自己的真实兴趣和能力，而不是盲目跟风或者逃避困难。”陈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台下，“我想了解一下，我们班，大概有多少同学是打算选择物理方向的？举一下手我看看。”
教室里窸窸窣窣，大约有一半多的同学举起了手，其中就包括林砚和王梓博。
陈老师点了点头，又让打算选历史的同学举手，人数略少于选物理的。
“差不多一半一半，比例还算均衡。”陈老师记录了一下，“选择物理，意味着后续的学习在深度和逻辑思维上要求会更高，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无论选择哪条路，扎实的基础都是关键。” 他顺势将话题引回了今天的课程内容，开始讲解新的知识点。
物理课结束后，是大课间。王梓博立刻抱着篮球，拉着林砚就往球场冲。阳光正好，篮球场上很快就聚集了不少人。林砚和王梓博，加上另外两个经常一起打球的男生，很快就在半个球场上开始了激烈的对抗。
林砚的身影在球场上依旧是最耀眼的存在。他的突破、传球、投篮，都带着一种举重若轻的优雅，每一次得分都能引来场边阵阵欢呼。今天场边的观众似乎格外多，李艳艳和李可欣也出现在了人群里。李艳艳大声地为林砚加油，而李可欣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林砚的身影，想起他答应教自己打球的事情，心中既期待又羞涩。王梓博的女朋友周悦也来了，拿着水，专注地看着场上的王梓博，不时为他精彩的进球鼓掌叫好。
球场气氛热烈，直到上课铃声尖锐地响起，人群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第三节和第四节是英语课。王晓丽拿着课本走进了教室。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林砚，他正拿着纸巾擦拭额角和脖颈上的汗水，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她立刻明白，这家伙刚才又去打球了。
她的目光又扫向王梓博等几个同样满头大汗、衣衫微湿的男生，心中有了主意。
“请同学们拿出笔记本准备听写，”王晓丽站在讲台前，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刚才去打球的几位同学，林砚、王梓博、张伟、李强，请你们到讲台上来。”
被点名的四人愣了一下，王梓博和另外两人脸上瞬间露出了“完蛋了”的表情。他们刚才在球场上脑子里只有“上篮”、“三分”、“防守”，哪还记得什么英语单词？
“老师……”王梓博试图挣扎。
“上来。”王晓丽语气不容置疑。
四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上讲台，面对黑板站成一排。王晓丽将粉笔分给他们：“就在黑板上听写。”
台下的同学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庆幸。
“好了，我们开始。”王晓丽拿起听写本，“第一个单词，environment……”
听写正式开始。王晓丽清晰地念出单词，台下同学们埋头疾书，而讲台上的四人则状况百出。王梓博抓耳挠腮，写了两笔就卡住，不停地偷偷歪头想看旁边林砚写的；张伟更是急得额头冒汗，写的字母歪歪扭扭；李强则干脆摆烂，半天写不出一个。
林砚倒是神色如常，握着粉笔的手指稳定有力，在黑板上流畅地写下一个又一个拼写正确的单词，字迹清晰工整。
“自己写自己的，不要看别人的。”王晓丽在讲台下来回踱步，适时地提醒道，目光警告性地扫过王梓博。
不仅是讲台上，台下也有不少同学趁着王晓丽转身或在讲台上的时候偷偷抬头想瞄一眼别人的答案。
王晓丽头也没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清冷的声音响起：“台下抬头的同学，如果被我看到，等会儿一个单词抄十遍。”
瞬间，所有的小动作都消失了，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王晓丽清晰的念单词声。
三十个单词听写完毕，讲台上的四人如蒙大赦般回到座位，王梓博等人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只有林砚依旧平静。
王晓丽让课代表（临时指定的）将所有人的听写本都收了上去。
她看着台下这群青春洋溢又略显散漫的学生，忽然想起一件被耽搁了很久的事情。先是军训，然后自己又“感冒”了几天，再加上……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被某个身影占据，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拍了拍手，再次吸引大家的注意：“同学们，还有一件事。开学也快一个月了，我们班的班干部队伍还没有正式组建起来。今天我们就利用这点时间，把主要的班干部人选定一下。”
她的话引起了同学们的兴趣。
“我们先选班长。”王晓丽说道，“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或者大家有什么推荐人选？”
教室里安静了片刻。高中不同于初中，学习压力大，班长事务繁杂，很多人并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这时，王梓博眼珠一转，忽然高高举起手，大声说道：“王老师！我推荐林砚！”
他这一嗓子，立刻得到了不少同学的附和。
“对！林砚可以！”
“我同意！林砚当班长！”
“成绩好，长得帅，镇得住场子！”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起哄，一方面觉得林砚确实有能力，另一方面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林砚皱了皱眉，瞪了王梓博一眼，刚想开口拒绝：“老师，我……”
王晓丽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目光落在林砚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直接拍板：“好！既然同学们都推荐林砚，那么高一（七）班的班长，就由林砚同学来担任。林砚，以后班级的日常事务和与各科老师的对接，你要多费心了。”
她的语气干脆利落，根本没给林砚拒绝的机会。一方面，她确实觉得林砚有能力胜任；另一方面，内心深处，或许也存着一份私心，希望能有更多合理的、公开的机会与他接触。
林砚看着讲台上王晓丽那看似公正实则带着一丝狡黠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起哄的同学，知道这事已成定局，再推辞反而显得矫情。他沉默了几秒，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强制安排”，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老师。”
王晓丽看着他这副吃瘪又不得不从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的笑意。新的周一，就在选科的迷茫、球场的汗水、听写的紧张以及林砚“意外”成为班长的戏剧性一幕中，正式拉开了序幕。而林砚的高中生活，似乎也因此增添了一份新的、无法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