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巷,江美琴所在的四合院。
咸南省是个夏季干旱严重的地方,不光白天烈日炙烤,就连晚上也闷热极了。
江美琴的房间里摆了一堆充电式的小风扇,可是即使是这样都遮不住她脸上的烦躁。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腕,原本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表,这个手表就是江美琴的空间,里面不仅有美颜强身健体的灵泉,还有超市仓库里的物资。
江美琴是一家大型超市的仓库管理员,仓库面积足足有五万平方,里面的货物包含食品类的米面粮、调味品、零食等等、生鲜类的蔬菜瓜果肉类、日用品的纸巾洗护用品等等、家电和电子产品、服装和床上用品以及进口商品等等。
基本上可以说足够江美琴用一辈子了。
可是现在,江美琴看着空间里只剩下一百平米的仓库,原本堆积得满满地的货物,现在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也就够她吃用几年而已。
江美琴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她忍不住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喊着:“为什么?”
“东西怎么少了这么多?”
虽然空间没有消失,可是却比消失更让江美琴心中升起巨大的惶恐。
空间像这样一点点消失,对江美琴来说,就像是一场有预料的凌迟,钝刀子割肉一般向江美琴预示着她的金手指即将从她身上离开。
不!
不可以!
江美琴抓着桌子上的东西,几欲癫狂:“不能消失!”
如果江美琴穿越来这个年代的时候并没有金手指,江美琴说不定还会煞费苦心地思考到底要怎么用现代的生活知识在这里好好活下来。
可是有了金手指,靠着空间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活的相当滋润的江美琴,就再也接受不了没有金手指的日子了。
江美琴忍不住把空间里的物资一样样取出来堆满了房间,可是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又害怕有人发现,把她当作投机倒把的分子给抓起来,又或者发现这些物资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把她当怪物给抓起来。
她又一样样放回空间。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直到天亮都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的金手指突然消失。
江美琴本来不聪明的大脑开始不停地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她咬着牙带着几分阴毒喊着一个名字:“江月!”
一定是江月!
甚至还和闻仰青有关。
她的空间就是自从江月给闻仰青当了媳妇儿之后开始出问题的!
江美琴提心吊胆地想,难不成她必须得嫁给闻仰青,她的空间才能用不成?
江美琴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她没穿越前,也看过一些年代文,穿越到了七八十年代的女主不都嫁给了军官,用金手指发家致富吗?
她的金手指刚好能治闻仰青的腿。
江美琴连着三天都没有睡好觉,直到她神色阴晴不定地决定,要不先和闻仰青结婚试试看,到时候看看对她的空间恢复有没有用。
如果有用的话,闻仰青求自己治好他的腿,也不是不行。
不过江美琴还是不甘心。
闻仰青就算腿没受伤之前,也不过是个副营长而已。
也就在小河村算是有前途的男人。
要是去了京城...
江美琴在黑市里,听说过京城的四大家。
她野心不小,想先吊着江志高给她办事,等她去了京城嫁给了世家里的人,接下来的动荡年代,她也能过得顺遂。
结果,等江美琴出门,刚好撞上了闻仰青和江月的摆定亲酒。
闻仰青从小河村出来之前,就和王家断绝了关系,江月又是寡妇生的 她爹根本不承认她这个女儿。
按理说,原本他们已经在大队长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约,只等着年纪到了去公社委会会登记。
但闻仰青想着前些天江月惴惴不安的可怜模样,觉得别人该有的,江月也该有才对。
于是就请了梁启,又请了院子里的邻居,在小院里摆了两桌订婚酒。
桌子上的菜都是闻仰青推着轮椅去国营大饭店打的,一道红烧肉,一道蕨根粉饼,一道蒜泥白肉,一道油炸苕片,一道萝卜粉条汤,还有一碟芝麻烧饼。
这时候芝麻烧饼可是好东西,可以和白面馒头并称为豪华主食了。
好在院子里的两户人家都是好相处的,苏果还特意把自己结婚时用来摆酒的桌子给支在了院子里——前一天江月推着闻仰青来他们门前邀请他们第二天来参加定亲酒的时候,王枝青特意问了江月家里有没有大桌子。
江月一下子给犯了难。
王枝青顿时笑说:“妹子,还好我多问了一嘴,正好我家里有张大桌子呢,是我和苏果结婚的时候摆酒用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明天我让苏果给支到院子里去,只是不知道明天有多少人来呀?”
江月也大大方方地说道:“就院子里的邻居,还有仰青的一个朋友。”
王枝青听着江月和闻仰青两个人摆定亲酒,一没长辈二没亲戚,就连朋友也只有一个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
不过她是个圆滑的人,知情识趣地没有多问。
隔壁的沈爷爷和苏奶奶倒是多问了几句,江月也不藏着:“仰青是被收养的,腿断了之后家里不认他了,我娘早亡,爹不认我,我们两个就一起扶持着过日子。”
可是给苏奶奶听得直掉眼泪,嘴里连声唤道:“真是两个可怜孩子。”
闻仰青不光早早起床去国营饭店打了饭,还去供销社给江月买了件红底碎花的布拉吉。
花了五尺布票并十块钱。
布票还是闻仰青找苏奶奶换的。
又买了双小坡跟的布鞋,这个倒是价格便宜,毕竟这个年头大家的鞋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女人做的,鲜少有败家的去供销社买,只多花了一块,六块买了下来,连布票都不需要。
闻仰青自己什么都没买,自觉自己是个男人,穿着从部队里穿回来的白衬衫和裤子就好了。
也亏当初血染在衬衫上,让他洗的干干净净。
回去的时候,在门口碰见梁启,梁启看着两手空空,扶了下眼镜,笑眯眯地说道:“老闻,铁树开花真不容易啊,还会摆定亲酒呢?”
闻仰青鲜少露出带着几分痞气的促狭模样:“你带着肚子就来贺喜啊?”
看见闻仰青现如今眉眼间郁气消散的模样,梁启心底压着的担心才去了。
以前他看着闻仰青面色苍白一副不与外界交流的模样被抬回来时,他真怕闻仰青活不成了。
梁启顺手推上闻仰青的轮椅,眼尖的看见他怀里的一堆东西,调侃道:“哪儿能啊,我可是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
他从口袋里掏出被皮筋绑好的一叠儿整整齐齐的各类票据,塞进了闻仰青的衬衫口袋里:“拿着吧,以后成了家,各处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梁启家里条件好,从来出手大方,人又细心,不吝啬于帮朋友把手,他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公社里人缘都好极了。
如今也算是京城梁家小辈里的中坚力量,颇得梁家那位老局长的赏识,不然也不会把他费心给塞到东风人民公社里给历练来了。
闻仰青笑了笑:“我也不和你客气了。”
“我今日订婚,没有把祝福往外推的道理。”
“好兄弟。”
最后三个字,闻仰青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难以忽视的郑重。
自从他来了医院后,梁启前前后后帮了他不少忙,他如今废人一个,前途不明,梁启还愿意帮他,说明是真的把他当朋友来看的。
闻仰青自然都记在心里。
梁启长腿一迈,推着闻仰青进了门:“ 那是自然。”
闻仰青进了门,就看见江月脚步轻快地跑过来:“闻仰青,你去买了什么呀?我都说你应该带上我的,我帮你拎拎东西也好呀!”
“我和你说,枝青嫂子可是凉拌了野菜给我们添菜呢!”
“苏奶奶还给我们做了甜浆!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小姑娘娇声娇气地一连串地说道。
梁启看着闻仰青眼底的笑意,不由啧啧称奇,这向来不苟言笑冷淡的闻营长,居然还有这样铁汉柔情的一面。
罕见!
太罕见!
闻仰青把手里的裙子和鞋递给江月:“定亲要穿新衣服。”
“你去换衣服吧,我带了菜回来,我去摆菜。”
江月看着手里干干净净的红底碎花裙和鞋子,眼睛都弯了起来:“闻仰青,你对我真好。”
夸完闻仰青,江月就一蹦一跳地进去换衣服了。
留闻仰青低笑。
说是闻仰青摆菜,可苏奶奶心软,看着闻仰青坐在轮椅,连忙接过去闻仰青手里的饭盒,又和王枝青家里的盘子凑了凑,凑够了盘子,摆了满满一桌菜。
刚摆好,就看江月换好衣服从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