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三皇子身后的张内监顿时脸都白了。
主子可别在皇后娘娘的宫中发作啊!
他打小就跟在三皇子身边,最是明白三皇子不过了,外面儿说的那些三皇子暴虐无道,其实也不算是真相。
要是让张内监说,他觉得可能三皇子脑子有些问题。
一旦有人说到哪句话,三皇子听着突然就会暴怒,别说是拿鞭子抽人,有时候抽刀砍了的都有。
刚刚三皇子的语气,明显是要发病的模样。
张内监刚刚就听说了,今天是宁国公府上的大儿媳,也是皇后娘娘的族亲,来带着宁国公流落在民间的小孙女给娘娘掌掌眼,最好是挑一门好亲事。
要是就这样杀了,前朝那里,三皇子怕是过不去啊!
张内监正咬咬牙,想要劝劝三皇子的时候,就听见三皇子顿时笑出声来。
甚至越笑越大声。
江月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胳膊,依照李夫人进宫前教导的规矩,行了个礼:“臣女江氏,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却没理,而是道:“张内监。”
张内监顿时弓着身向前来:“奴才在。”
三皇子哼笑:“你说,这江氏觉得你家爷长得一般,这可怎么办?”
张内监心里暗觉不妙,三皇子不会想要把这江氏女的眼睛给挖出来吧?
他又低了低头,正要劝:“爷,不要...”
就又听三皇子说道:“看来爷得努力点儿,最起码能入了这位,江氏,的眼不是?”
三皇子没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张内监人都傻了,跟在三皇子屁股后面问道:“爷,您的意思是?告诉奴才,奴才好为你准备啊。”
三皇子没吭声,像是亢奋极了,一直走到东华门取马时,他才阴沉沉一笑:“这京城里,最俊美的是谁?”
张内监看着好像疯得更厉害的三皇子,话梗在喉咙里,既担心三皇子冲过去把人杀了,又害怕三皇子打算划花对方的脸。
直到三皇子烦躁地抽了下马鞭,他才战战兢兢地说道:“似是永泰二十五年的探花郎,如今正在翰林院供职的景大人。”
三皇子利索地翻身上马,倒看不出疯状来了:“家住何处啊?”
“本王去亲自讨教一下,长相如何能从一般变成极俊。”
张内监翻身上马的动作一个趔趄,险险抱住了马脖子,看着三皇子的背影。
完了。
完了完了。
三皇子真的被刺激疯了吧?
...
回宁国公府上的马车上,李夫人的神情有些不好。
她忍了又忍,还是露出一些责怪来:“月娘,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说三皇子长得一般,好让他瞧不上你?”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嫁给三皇子?”
“你差点儿害得我们国公府一起跟着你葬命你知道吗?”
李夫人第一次撕下伪善的面具,居然是为了这个,江月颇觉得好笑,她神色没有一丝动容。
李夫人以为江月到了宁国公府会害怕,会觉得没有依仗,会听从她们的安排。
可是江月现在的表现告诉她,你错了。
她江月根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姑娘,她聪慧,她冷静,她看透一切。
她来京城,只是因为她们手里拿捏着的把柄让她心甘情愿的来京城,可这不代表江月会顺从听话。
江月冷冷淡淡的看着李夫人,一双薄薄的单眼皮像是冰做得一般,看得李夫人心头发凉。
可面对李夫人的责问,江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懒懒地转过头去,掀开了帘子望向了车外。
这本应该是极不合规矩的举动。
可江月的动作悠哉,像是根本不怕她们。
是的,江月确实不怕。
宁国公府的孙辈只有她一个适龄待嫁的孙女,宁国公不把她往皇上的后宫里送,虽说是对她那个早死的爹尚有些亲情顾念。
可难道就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押宝下注的物件吗?
京城里的好男儿那么多,宁国公要是真的善待她,就不该把她嫁给天家。
她刚到宁国公府时,那老头和她说的那些虚伪的话,江月一个字都不信。
江月看透了宁国公的谋划,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她。
这个发现让李夫人的眼皮子一直跳,她把手里的帕子抓得紧紧的,甚至开始怀疑起公公让她把江月带回来的举动对不对。
刚刚江月的做派,不仅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甚至也不把国公府的一切看在眼里。
给她一个机会,她说不定会把国公府毁了。
要是江月能听到她的心声,只会说一句她想多了。
自从她那天在东岳庙知道自己的身世起,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关于她母亲死时的种种违和感,让她觉得,也许来京城能找到答案。
窗外的春风吹过江月的脸颊,空中落下些柳絮。
周围热闹的小贩和行人,无端端地让江月想起了王珩。
她垂下眼,遮住眼里的一丝思念。
骗子,你不是说,就算我到了地狱里,你也要来找到我,带我回家么?
...
王珩冷眼看着赵溪越满脸惊慌地喊:“不!怎么可能?我的命格明明好极了,若是我命格有碍,钦天监怎么会让我进宫选秀呢?”
赵溪越推开丫鬟,冲到王珩面前,含着泪问道:“表哥,你说句话啊!你病了怎么会是因为我呢?”
“那道士莫不是遭人买通了?”
王珩后退了一步,又咳嗽两声,淡淡的说道:“赵姑娘还是离我远些吧,别过了病气给你。”
王珩心中那无时无刻逼得他想冲到京城中的紧迫感,让王珩快要疯了。
想到最近他手下的探子打听到的消息。
王珩抓紧了手里的帕子,忍不住想,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和月娘一生一世的。
若是江月被国公府送进了宫中做了娘娘,他就进宫做太监。
若是江月被嫁给他人,他就买那人隔壁的宅子,日日隔着墙看她。
若是江月死了,他就算是穷尽这一生,也要为她报了仇,再求高僧让他投胎与江月一处,能做夫君是极好的,就算是做儿子、做孙子,哪怕只做一只画眉鸟,他都甘愿。
王珩呼吸重了重,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王子衡,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前日他收到大伯的来信,今年的会试特殊,因为压了半年,圣上为了名声,殿试后的恩荣宴一定会参加。
若他殿试时的策论能入了圣上的眼,说不得就能得圣上一个恩典。
不过再有一个月。
再有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