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会议室，气氛死寂得能听见针尖落地。松井石根背对着众人，军刀的刀柄被他攥得发白，指节青筋暴起。墙上的“迁都计划”示意图已被撕得粉碎，纸屑散落一地，如同日军此刻支离破碎的野心。
“八嘎！”松井石根猛地转身，猩红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军官，“山本一郎废物！陈明仁废物！帝国的绝密计划，竟然被一个支那人搅得天翻地覆！”他将一份电报狠狠摔在桌面上，“总部命令，三天内必须肃清上海的地下党残余势力，否则，所有人都要为天皇陛下切腹谢罪！”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面容被帽檐的阴影遮挡，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皮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松井司令官，我来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质感，中文流利得如同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松井石根的眼神瞬间变得狂热：“‘幽灵’！你终于来了！帝国的王牌间谍，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被称为“幽灵”的男人微微颔首，摘下礼帽。一张俊朗却冰冷的脸庞暴露在灯光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潭，没有一丝温度。他的左手虎口处，有一道与陆沉舟极为相似的旧疤，只是位置稍偏，疤痕更浅——那是当年淞沪会战中，为救战友留下的印记。
“我已经收到任务简报。”幽灵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的文件，“陆沉舟，代号‘夜隼’，军统潜伏特工，擅长伪装、格斗与爆破。我会在三天内，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松井石根大喜过望：“好！我给你调遣特高课所有资源，务必除掉陆沉舟，重建上海的治安！”
幽灵没有回应，只是提起皮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走出司令部大楼，他抬头看向上海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皮箱里，放着一套精致的易容工具和十几张不同身份的证件，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年轻的士兵并肩而立，笑容灿烂，其中一个，正是年轻时的陆沉舟。
二
上海法租界的秘密联络点，陆沉舟正蹲在地上，为队员们检查武器。他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在连日的奔波中再次发炎，红肿得厉害。左手虎口的旧疤被汗水浸泡得发白，每一次握紧枪柄，都会传来尖锐的刺痛。
“陆先生，最近三天，已经有三位地下党同志被暗杀了。”张敬之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调查报告，“死者都是被一刀毙命，伤口精准地刺中心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场只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
陆沉舟的动作一顿，心中警铃大作。一刀毙命、精准刺中心脏、不留痕迹——这种杀人手法，他太熟悉了。当年在军统特训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黑色羽毛？”陆沉舟接过调查报告，目光落在现场照片上的黑色羽毛上。羽毛通体乌黑，根部有一道细微的白色纹路，这是某种罕见的鹰类羽毛。
“是的。”张敬之点了点头，“我们的情报显示，日军从本土调派了一名代号‘幽灵’的王牌间谍，擅长易容和心理战，专门负责暗杀地下党和抗日志士。这三起暗杀案，很可能就是他干的。”
陆沉舟的心脏猛地一沉。幽灵、黑色羽毛、精准的杀人手法——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一个他以为早已牺牲在淞沪会战中的战友——林风。
当年，他和林风一同加入军统特训班，一同参加淞沪会战。在一次奇袭日军弹药库的任务中，他们遭遇了日军的埋伏，林风为了掩护他撤退，身中数枪，坠入了滔滔江水。陆沉舟一直以为林风已经牺牲，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而且成了日军的间谍“幽灵”。
“陆先生，你怎么了？”张敬之察觉到陆沉舟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陆沉舟摇了摇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没什么。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幽灵’的踪迹，阻止他继续暗杀地下党同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年与林风并肩作战的画面，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两天，陆沉舟和队员们加强了对各个联络点的警戒，同时开始调查“幽灵”的踪迹。但“幽灵”如同他的代号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每次暗杀后都能完美脱身，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第三天晚上，陆沉舟接到情报，“幽灵”的下一个目标是租界里的爱国记者王大锤——正是上次报道“迁都计划”的记者。陆沉舟立刻带着队员们，赶往王大锤的住所。
王大锤的住所位于法租界的一条小巷里，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陆沉舟带着队员们，潜伏在小巷的各个角落，严密监视着周围的动静。
深夜十一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男人出现在小巷口。他的身形与陆沉舟记忆中的林风极为相似，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提着一个黑色皮箱，步伐轻盈，如同鬼魅般向王大锤的住所靠近。
陆沉舟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握紧手中的军用匕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就是林风。
男人走到王大锤的住所门口，拿出一根细铁丝，熟练地打开了门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陆沉舟立刻示意队员们行动，他自己则跟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陆沉舟打开微型手电筒，照亮了房间的环境。王大锤已经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地面。男人正站在王大锤的尸体旁，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林风！”陆沉舟大喊一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男人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帽檐的阴影下，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陆沉舟的眼帘——正是林风！只是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与当年那个热血沸腾的青年判若两人。
“陆沉舟？”林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为什么？”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当年你明明已经牺牲了，为什么会成为日军的间谍？为什么要帮助日军杀害自己的同胞？”
林风笑了笑，笑容冰冷而讽刺：“牺牲？我没有牺牲，我被日军救了。在日军的监狱里，我受尽了折磨，也看清了现实。所谓的抗日救国，不过是你们这些人的一厢情愿。日军的强大，不是你们能够抵挡的。与其做无谓的牺牲，不如投靠日军，换取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冰冷，“你忘记了我们在特训班的誓言吗？忘记了淞沪会战中牺牲的战友吗？忘记了被日军残害的同胞吗？你为了荣华富贵，竟然背叛国家，背叛民族，背叛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兄弟情？”林风的眼神变得狰狞，“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在我被日军折磨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陆沉舟，你以为你是什么英雄？你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傻瓜！”他突然拔出匕首，指向陆沉舟，“今天，我不仅要杀了王大锤，还要杀了你！”
林风的动作迅猛如电，匕首直刺陆沉舟的心脏。陆沉舟反应迅速，侧身躲开，同时拔出军用匕首，与林风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两人的格斗技巧都源自军统特训班，招式如出一辙，每一招都直指要害。陆沉舟的左肩旧伤在搏斗中被牵扯，疼痛难忍，动作渐渐迟缓。林风抓住机会，匕首向他的左肩砍去。陆沉舟急忙侧身，匕首划破了他的纱布，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陆沉舟，你的伤还没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林风狞笑着，再次挥刀砍来。
陆沉舟咬紧牙关，强忍疼痛，奋力反击。他知道，自己不能输给林风，不仅是为了王大锤，为了牺牲的战友，更是为了国家和民族。
两人的匕首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陆沉舟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当年与林风并肩作战的画面，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他不想伤害林风，但林风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成为了民族的罪人。
就在这时，张敬之带着队员们冲了进来：“陆先生，我们来帮你！”
林风的脸色一变，没想到陆沉舟竟然带了帮手。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处。他突然虚晃一招，转身向窗口跑去。
“拦住他！”陆沉舟大喊一声。
队员们立刻开枪射击，但林风的动作太过灵活，子弹都打在了空处。他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陆沉舟冲到窗口，看着林风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林风不会善罢甘休，下次见面，他们将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回到秘密联络点，陆沉舟坐在地上，任由医生为他处理伤口。左肩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浸透了纱布，疼痛让他浑身发抖，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陆先生，林风既然是你的战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张敬之问道。
陆沉舟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牺牲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而且成了日军的间谍。当年，我们在特训班是最好的兄弟，一起训练，一起战斗，一起经历生死。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张敬之说道。
“苦衷？”陆沉舟摇了摇头，“就算有苦衷，也不能背叛国家，背叛民族！他杀害了那么多地下党同志和爱国人士，双手沾满了同胞的鲜血，已经无可挽回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接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出林风的藏身之处，阻止他继续暗杀。另外，我怀疑林风的目标不仅仅是地下党同志和爱国人士，他很可能还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跑了进来：“陆先生，我们收到情报，林风明天晚上会在码头的三号仓库，与日军的联络员接头，领取新的暗杀任务。”
陆沉舟的眼睛亮了起来：“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可以在码头设下埋伏，一举抓获林风，挫败他的阴谋。”
第二天晚上，码头的三号仓库。
陆沉舟带着队员们，潜伏在仓库周围的集装箱后面。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芒。陆沉舟的左手握着军用匕首，右手拿着微型勃朗宁手枪，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仓库的入口。
深夜十一点，林风的身影出现在仓库门口。他穿着黑色风衣，头戴礼帽，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皮箱，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异常后，他才走进仓库。
陆沉舟示意队员们做好准备，他自己则悄悄跟了进去。仓库里，一个日军联络员已经等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
“幽灵先生，这是你的新任务。”日军联络员将文件袋递给林风，“上面有下一个暗杀目标的详细信息，还有日军总部的最新指示。”
林风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很好。告诉松井司令官，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陆沉舟突然冲了出来：“林风，住手！”
林风和日军联络员都吓了一跳。日军联络员立刻拔出枪，对准陆沉舟。林风则快速后退，与陆沉舟保持距离。
“陆沉舟，你果然来了。”林风的声音冰冷，“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林风，放下武器，跟我走！”陆沉舟说道，“只要你坦白交代，配合我们打击日军，我可以向组织申请，对你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林风笑了笑，“陆沉舟，你太天真了。我已经背叛了国家，背叛了民族，就算我现在回头，也没有退路了。”他突然拔出匕首，指向日军联络员，“这个日本人，你以为他真的信任我吗？他不过是在利用我。今天，我就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林风的动作迅猛如电，匕首直刺日军联络员的心脏。日军联络员反应不及，被匕首刺中，倒在地上，当场死亡。
“林风，你疯了！”陆沉舟大喊道。
“我没疯！”林风的眼神变得疯狂，“我已经受够了被日军利用，受够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陆沉舟，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
他挥舞着匕首，向陆沉舟冲了过来。陆沉舟也拔出军用匕首，与林风展开了最后的搏斗。
两人的格斗更加激烈，招招致命。陆沉舟的左肩旧伤再次被牵扯，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坚持战斗。他知道，这是他与林风之间的最后一战，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赢。
林风的招式越来越疯狂，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的匕首多次险些刺中陆沉舟，都被陆沉舟勉强躲开。陆沉舟抓住一个破绽，一拳打在林风的胸口。林风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林风，醒醒吧！”陆沉舟大喊道，“你还有机会，不要一错再错了！”
林风的眼神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疯狂取代：“我没有机会了！陆沉舟，你杀了我吧！”
他突然放弃了抵抗，将胸口对准陆沉舟的匕首。陆沉舟的动作一顿，看着林风绝望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痛苦。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了日军的枪声。松井石根带着日军士兵，冲了进来：“陆沉舟，林风，你们都跑不掉了！”
陆沉舟的脸色一变，没想到松井石根会突然出现。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他一把推开林风，大喊道：“快走！”
林风愣了一下，看着陆沉舟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知道，陆沉舟是在救他。
“陆先生，我们快撤！”张敬之带着队员们冲了进来，掩护着陆沉舟和林风，向仓库的后门跑去。
日军士兵在后面紧追不舍，枪声不断。陆沉舟带着林风，一路狂奔，冲出了仓库，向码头的方向跑去。
码头上，一艘小木船已经等候在那里。陆沉舟带着林风，跳上小木船。张敬之带着队员们，在后面掩护，与日军士兵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小木船缓缓驶离码头，向黄浦江的对岸驶去。陆沉舟坐在船上，看着林风，心中充满了感慨。
“为什么要救我？”林风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因为我们曾经是兄弟。”陆沉舟说道，“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日军的手里。林风，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背叛国家，背叛民族。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让你重新做人。”
林风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文件袋，递给陆沉舟：“这是日军的最新暗杀计划，他们的目标是重庆来的重要官员。另外，日军还在策划一场更大的阴谋，他们想要在上海投放新型的化学武器，屠杀上海的平民。”
陆沉舟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一眼，眼神变得凝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林风，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日军的间谍‘幽灵’，你是抗日志士林风。我们一起，阻止日军的阴谋，为国家和民族，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林风点了点头，眼中流下了泪水。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回了迷失的自我。
小木船在黄浦江的水面上缓缓行驶，向远方驶去。陆沉舟和林风坐在船上，看着上海的夜景，心中充满了希望。他们知道，这场抗日斗争还没有结束，还有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会并肩作战，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