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蹭地一下蹿起来,汽油圈“轰”地炸开,热浪扑面而来,通风管的铁皮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江叙白没等我反应,肩膀一顶,格栅“哐当”一声被撞得歪斜,金属边缘撕裂空气,砸在天台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响。我紧跟着翻出去,手刚撑地,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银光直奔我脸门飞来——是宋璃甩出的珍珠发夹!
它飞得又快又稳,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冲我太阳穴。
我脑子都没过,身体先动了。记忆回放自动倒带,画面闪到三秒前她手腕抖动的角度、发力方向、抛物线轨迹……我猛地侧头,发夹擦着我脸颊飞过,“滋”地一声,在身后墙上烧出个指头大的圆洞,焦味立马飘了过来。
这玩意儿不是装饰品,是激光切割器。
我还没站稳,江叙白已经从通风管跃出,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刚心口渗血的人。他落地一个滑步,顺手抄起墙角那把消防斧——也不知道哪来的,反正刚才没看见。
下一秒,他抬手就是一劈。
斧刃带着风声砸在宋璃右手上,她闷哼一声,腕子一软,第二枚珍珠发夹“当啷”掉地,但激光没断,斜着扫向地面,火星四溅,水泥地被烧出两道深痕。
我凑近一看,头皮直接炸了。
那两道焦黑的刻痕,清清楚楚拼出两个字母:Z Y。
我心跳漏了一拍。
脑子里“啪”地一下,记忆回放自动启动——画面切到化学实验室爆炸那天晚上,江叙白后腰露出月牙胎记,警报灯红光一闪,我眼尖地发现胎记边缘有一行极小的刻字,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
就是这两个字母。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后腰那疤,是不是也刻了‘ZY’?”
他没说话,只皱了下眉,眼神沉了下去。
不用他回答,我已经明白了。
这不是名字缩写,也不是什么情侣暗号,是编号。顾氏实验室给实验体打的标签。
他是Z,我是Y。
我们是同一套系统里的“双生样本”。
宋璃站在五米外,右手手腕红肿一片,却忽然笑了,笑得还挺甜:“你们终于发现了?我还以为得等到你们俩死透了,才有人想起来查这个。”
她说完,反手把另一枚珍珠发夹塞进天台控制箱的插槽里。
“咔哒”一声,四周铁柜“哗啦”弹开,七八道激光从不同角度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网,把我们三人围在中间。温度飙升,空气都开始扭曲,像站在桑拿房里被人拿放大镜烤。
我额头冒汗,校服贴在背上,黏糊糊的难受。
江叙白站在我前面,消防斧横在胸前,盯着宋璃:“你到底还有多少这种玩意儿?”
“多的是。”她歪头一笑,指甲在控制箱上轻轻一划,“只要我按下去,这网就会收紧,你们俩会被切成条,跟食堂卖的鱼香肉丝一样均匀。”
我冷笑:“你就吹吧,真有这本事,刚才第一下就动手了,还用得着演苦情戏?”
她脸色一僵。
也是,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激光网一旦启动,她自己也可能被困在里面。她是疯,但没傻。
江叙白趁她分神,抬斧就砸向最近的激光发射器。斧刃砍在金属外壳上,火花乱蹦,线路“噼啪”炸了几下,其中一道光熄了,网格出现缺口。
他一把拽我往后退:“别靠太近,她肯定还藏了别的招。”
我被他扯到身后,手腕上的黑绳U盘蹭到他胳膊,凉丝丝的。
宋璃看着我们,忽然不笑了。
她慢悠悠从裙摆暗袋里抽出一支注射器,针尖泛着幽蓝的光,像是装了液态霓虹。
“顾先生说了,”她声音轻下来,像在念童话,“只要我杀了沈知意,就能激活真正的基因序列,变成完美的沈家千金。”
她顿了顿,眼神有点飘:“你说,我是不是比她更适合那个位置?我从小穿裙子,学礼仪,连哭都是练习过的。她呢?像个野狗一样长大,连笑都不会。”
我没吭声。
不是被她说中了痛点,而是我在想一件事——她手腕上的U盘绳,跟我一模一样。
1998年实验室里,那个病号服小女孩也有。
我们三个,到底谁才是最初的“样本”?
江叙白往前一步,消防斧指向她:“放下针。”
“不然呢?”她冷笑,“你真以为你能一直护着她?你的心口疤撑不了多久了吧?基因优化剂已经开始反噬了,再过十分钟,你连站都站不稳。”
江叙白没动,但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我知道她在诈,但也知道她没全说假话。
那药,确实不持久。
我悄悄把手伸进校服口袋,摸出那枚黄铜子弹壳。刚才扔灯用的那颗,还在。
宋璃盯着我,忽然抬手,针尖对准自己脖子:“你不信?那我现在就给你看效果。”
她猛一扎,蓝色液体推入血管。
下一秒,她整个人绷直了,眼白泛青,手指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甚至站得更稳了。
“看到了吗?”她咧嘴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她话音未落,猛地朝我冲过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我早有准备,手腕一抖,黑绳U盘甩出去,精准缠住她脚踝。她收势不及,往前踉跄,我顺势一拉,她膝盖磕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江叙白立刻横斧挡在她面前,斧刃离她喉咙只有两公分。
“再动一下,”他说,“我不保证下一斧能收得住。”
我们三个就这么僵着。
她在地上跪着,手里还攥着那支空针管;我在后面喘气,U盘绳缠在栏杆上还没解开;江叙白站在中间,斧头稳稳压着,可我能看见他指尖在抖。
地上的“ZY”焦痕在火光下微微反光,像某种密码的起点。
我忽然开口:“你以为你在争取身份?你只是他们的清除程序。”
她抬头看我,眼神晃了晃。
“顾明远要的不是你当千金,”我继续说,“是要你杀掉‘样本Y’,完成闭环。你死了,我也死了,他们才能推出真正的‘完美体’。”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江叙白低声道:“她快撑不住了。”
我懂他的意思。
基因强化剂副作用来了,她的眼神开始失焦,手背上青筋凸起,像有虫子在皮肤底下爬。
但她还是死死攥着那支空针管,指节发白。
火还在烧,浓烟卷着热气往上窜,天台边缘的铁栏杆被烤得通红。
江叙白突然抬手,把消防斧柄往地上一顿:“听着,宋璃,你要是现在放手,还能活。”
她慢慢抬头,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像是抽筋。
“活?”她喃喃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还怎么活?”
她话没说完,手臂猛地一扬,针管朝我甩来。
江叙白斧头一挑,将针管击飞。
针管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砸在“ZY”焦痕上,玻璃碎裂,残余的蓝色液体顺着字母缝隙流进去,像血渗进土地。
我盯着那一幕,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那颜色,那流动的方式……
和我小时候发烧时,养母给我打的“营养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