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到下午三点,手机震了十七次。
睁开眼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而是摸出抽屉里的备用机,连上加密通道扫了一遍校园网。最近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有人在等我放松警惕。
江叙白昨晚发消息说:“别信任何生日祝福。”
我当时回他:“你是不是嫉妒没人给你办派对?”
他没回。
现在想来,这人毒舌归毒舌,但预言准得离谱。
我套了件米色针织衫下楼,刚走到小区门口,一辆粉色小货车“滴滴”两声停在我面前。司机递出个礼盒,说是学校同学送的生日礼物,签收单上写着“李萱”。
盒子里是条珍珠手链,包装精致得不像她风格。我掂了掂,重量不对,打开暗层——空的。明显被动过手脚。
我冷笑一声,把盒子塞进包里,心想:行吧,今天谁演谁死。
生日宴在江城一中后山的私人会所办,泳池边上摆了长桌,气球全是浅蓝色,我最喜欢的色号。蛋糕三层,上面用糖霜画了个黑客键盘,旁边插着“happy 17”的蜡烛。
挺贴心。
可我知道,越是看起来温暖的地方,越容易被人动手脚。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大多是班里同学,李萱穿一身亮粉裙子,头发卷成大波浪,端着红酒杯朝我走来,笑得跟过年领压岁钱似的。
“知意!生日快乐呀!”她声音甜得能挤出蜜,“这么久没见,我都想你了。”
我看着她指甲上的水钻反光,淡淡一笑:“你上周不是还在宋璃病房外哭坟吗?怎么,这么快就切换心情了?”
她脸僵了一瞬,马上又堆起笑容:“哎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嘛,咱们都是同学,何必……”
话没说完,她已经把酒杯往我手里塞:“来,喝一口,庆祝一下。”
我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瞬间,脑子里“咔”地一声——记忆回放启动。
时间倒退三分钟。
画面清晰得像高清直播:李萱站在洗手间角落,背对着镜子,从口红管里抖出一点白色粉末,倒入酒瓶底部。液体微微泛起细泡,像汽水刚开瓶那一刻的动静。
她舔了舔嘴唇,低声念叨:“一点点就行,让她睡一觉,没人会怀疑……”
回放结束。
我心跳都没变。
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红酒,忽然觉得这颜色真像血。
我没动声色,手腕一滑,像是不小心失衡,整杯酒“啪”地泼在地上,深红液体迅速渗进地毯,边缘扭曲成奇怪形状。
全场安静了一秒。
我轻笑:“不好意思啊,最近老做噩梦,手有点抖。”
李萱脸色变了:“啊……没事没事,服务生!再来一杯!”
“不用。”我盯着她,“酒就不喝了,给我换杯果汁吧。”
她勉强笑着:“你该不会……怀疑我下药吧?这也太夸张了,咱们可是同班同学!”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
“沈知意是不是太敏感了?”
“听说她之前黑过教务系统,心理可能有点问题……”
“但李萱平时也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啊……”
我懒得解释。
正要坐下,一道黑色身影从外围走来。
江叙白。
他今天穿了西装,没打领带,袖子卷到小臂,露出那道月牙形的疤。一句话没说,直接抽出一张密封文件,拍在长桌中央。
纸面朝上。
警局公章鲜红,检测结果栏写着:“样本含Ghb衍生物,属国家管制精神药物,摄入后可致意识模糊、短暂失忆及行为失控。”
底下还有段备注:“该物质于今日上午九点四十三分,在李萱书包夹层内提取。”
全场哗然。
李萱整个人晃了一下,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没带这个!那是栽赃!”
江叙白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嘈杂:“你妈上周签的《校园安全承诺书》写得很清楚——教唆他人服用违禁品,三年起步,未成年也照判不误。”
他顿了顿,眼神冷得像冰:“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等警察来带你走,另一个是自己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李萱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她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警告,是早就布好的局。
她以为自己在演戏,其实从她掏出那根口红开始,就已经被盯死了。
安保人员很快过来,礼貌但坚决地带她离开。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里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
我知道她在怕什么。
她怕的不是坐牢,是背后那个让她下药的人。
可惜,我不打算让她活着把那人供出来。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手指不小心划了一下,血珠冒出来。
我举着那截碎杯柄,对着灯光看了看,笑着说:“杯子碎了,我的生日还没结束呢。”
然后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橙汁,轻轻抿了一口。
甜的。
很好。
宴会继续。
音乐重新响起,有人跳舞,有人拍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气氛不一样了。
以前大家看我,是“那个被错换的可怜女孩”,是“温柔乖巧的白月光”。
现在他们看我,眼神变了。
他们在重新评估我。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能让人当场社死、直接送进局子的那种狠角色。
江叙白站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没说话,也没坐。
他就那么站着,像一堵墙。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等下一个敢伸手的人。
我也在等。
等谁还不死心,还想拿我的生日当猎场。
我转头看他一眼,低声问:“你怎么知道她会动手?”
他扯了扯嘴角:“你忘了?昨天半夜你家楼下那辆黑车,车牌是租来的,租车人叫陈宇。”
我猛地抬头。
陈宇?计算机社那个技术宅?
他不是已经被我吓退了吗?
江叙白点头:“他昨晚收到一笔转账,十万块,来源匿名。凌晨两点,他登录了旧机房后台,调取了你过去三个月的出入记录。”
我冷笑:“所以他们是想确认我有没有防备?”
“嗯。”江叙白眯眼扫视人群,“而且他们以为,经历那么多事,你会想要‘普通’一点的生活。于是趁你生日,送一场‘温情’。”
我握紧果汁杯,指节发白。
他们错就错在,以为我会因为渴望平凡,而放下戒备。
可我早就不是那个考砸数学卷都要忍气吞声的小姑娘了。
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说:
我不吃这套。
我站起身,走到泳池边,把喝剩的果汁倒进水里。
一圈涟漪荡开。
远处有人举起手机偷拍,我冲镜头笑了笑,比了个剪刀手。
下一秒,我转身,目光精准锁定角落里一个正在发消息的男生。
他抬头撞上我的视线,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泳池。
我笑了。
游戏才刚开始。
江叙白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低声说:“下一个是谁?”
我没回答。
只是看着水面波动渐渐平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知道,有人已经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