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寒气还未散尽,楚天抱着雪无情,感觉怀中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她的呼吸轻得像一片雪花,睫毛上凝着冰晶,曾经清冷的眉眼此刻却松弛下来,带着一丝解脱的倦意。
“雪无情……”楚天喉头发紧,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块刻着“玄”字的令牌已失去光芒,静静躺在雪无情染血的衣襟上。方才那道连接守护之意的微光,终究没能留住她。
“别难过。”
一个极轻的声音,突然在楚天心底响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雪无情的眼睫颤动两下,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瞳孔不再是冰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像是被揉碎的星光。
“我……没有走。”她艰难地扯动嘴角,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大长老的残魂虽散,但他的执念依附在镇国冰心碎片里,还留在这皇宫地下。”
楚天这才注意到,雪无情胸口插着半截冰棱——那是镇国冰心碎裂时溅出的残片。碎片上的黑纹正顺着她的血脉蔓延,却被她用最后一丝灵力强行压制。
“你……”
“嘘。”雪无情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微弱的冰蓝灵力,在空中画出一幅残缺的地图,“冰心碎片散落在皇宫各处,共有七处。每处碎片都封印着一缕大长老的怨气,若不及时净化,怨气会渗入地脉,污染整个雪国的水源。”
她的目光落在楚天身上,灰眸里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引动地脉之力的禁术,让这片土地记住了你的守护。现在,它需要你再去‘唤醒’它。”
楚天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燃烧生命本源的举动,竟会与这片土地产生如此深刻的联系。
“我……”
“你能做到。”雪无情打断他,声音突然坚定,“因为你是‘破界者’。你的血脉里,流着与这片土地共生的力量。”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楚天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楚天只觉脑海中“嗡”地一声,许多模糊的画面闪过——
是雪国先民在冰原上点燃第一堆篝火,是历代雪国君主将镇国冰心供奉在祭坛,是雪无情小时候跟着老守护者学习冰系法术……
这些画面,是他从未见过的雪国记忆,却与他血脉中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
“这是……”
“雪国的气运。”雪无情的指尖收回,灰眸逐渐涣散,“它选择了你。去吧,楚天。带着月姬,找到所有碎片,净化怨气。”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不要!”楚天慌忙抱紧她,“我带你一起走!我们去找月天姬,她一定有办法!”
“没用的。”雪无情笑了,笑得像初冬的第一场雪,“我的使命,是守护这片土地到最后。现在,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片冰蓝色的光尘,缓缓融入楚天的眉心。
楚天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怀抱,掌心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温度。
“雪无情……”
他抬起头,看见月天姬站在门口,美眸中含着泪。
“她……”
“走了。”月天姬轻声道,“但她的意志,留在了你血脉里。”
楚天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有一团温凉的气流在流转。
他忽然明白,雪无情没有真正离开。她的守护,已经化作了他的一部分。
“走吧。”楚天站起身,将焚天剑重新背在身上,“去找那些碎片。”
……
皇宫的阴影里,七处隐蔽的密室中,七块镇国冰心碎片正散发着幽蓝的光。
每块碎片旁,都盘踞着一缕漆黑的怨气,如同毒蛇般吐着信子。
楚天和月天姬站在第一处密室前。
“这些怨气,是幽冥大长老的执念所化。”月天姬看着密室中漂浮的碎片,“它们依附着冰心,会不断污染周围的环境。必须用雪国的气运,加上你的破界血脉,才能净化。”
楚天点点头,走到密室中央。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块冰心碎片。
刹那间,碎片上的黑纹疯狂蠕动,化作一只漆黑的鬼爪,直扑他心口!
“小心!”月天姬挥剑斩向鬼爪,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楚天却纹丝不动。
他看着那只鬼爪,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丝怜悯。
“你只是被执念困住的魂。”他轻声说,“放了吧。”
鬼爪顿在半空,似乎在犹豫。
楚天闭上眼,眉心那团温凉的气流涌出,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包裹住鬼爪。
“以雪国之运,化你执念之苦。”
光尘散去,鬼爪消散,冰心碎片重新变得纯净,悬浮在半空。
月天姬瞪大眼睛:“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不知道。”楚天摇头,只觉得眉心的气流更加活跃,“但我能感觉到,它在回应我。”
第二处、第三处……
七处密室,七块碎片。
每净化一块,楚天眉心的气流便强一分。到最后一块碎片时,他的掌心已能凝聚出一团淡金色的光焰——那是雪国气运与破界血脉融合的力量。
当最后一块碎片被净化,整个皇宫的寒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雪国百姓的欢呼声从宫外传来,他们感受到久违的生机,纷纷走出家门,仰望着重新放晴的天空。
楚天站在皇宫城楼上,望着下方沸腾的人群,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而战。
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长生。
是为了这些在苦难中依然努力活着的人,为了这片养育了他的土地。
“楚天。”月天姬走到他身边,“雪无情说得对。你变了。”
“嗯。”楚天笑了,“我学会了守护。”
就在这时,他的残碑印记突然发烫。
一道陌生的信息,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意识——
“破界者,你已唤醒雪国之运。但幽冥殿的主殿,已察觉你的存在。下一个战场,在南域太玄门。”
楚天眉头一皱。
太玄门!
那是他曾经发誓要摧毁的地方,也是花梦瑶记忆混乱的源头。
“看来,”他对月天姬说,“我们的路,还没走完。”
月天姬望着他眉心的光焰,轻声道:“无论去哪,我都陪你。”
远处,雪国的朝阳升起,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本章完)